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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梦之金本是天下奇物,杨开得到它后,从它身上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冷不丁藏梦之金破碎了,杨开一时适应不过来,有点不舍,也是人之常情,实属本能。
但回头一想,修炼修炼,又怎能永远依靠外物呢?天地之道,讲究是一个平衡。藏梦之金这种奇物,不知因何而生的,竟能吞气运因人梦想而无限制实现,号称天地圣师,为人解惑。冥冥之中,已有泄漏天机之嫌。
世上诸事在某个平衡度内,必有个极限。这泄露天机,一次可以,两次可行,三次也勉强…但想要周而复始,永恒不断,那就是万万不可能了。
当那个极限到来,藏梦之金本身也要承载来自天地平衡的反噬,突然间破裂,便也在常理之中。
杨开一时没回味过来,等他回味过来后,也只能报以一个豁达的苦笑了,心想,实际上早在得到藏梦之金时,就应该预感到它也有破碎腐朽的一天。
这也算得上是至高之天运行的一个小势,这种小势在修炼者眼中便就是一种天心。
“你们两个都进来吧,这里本来就是你们的家。”杨开很快收拾了心情,冲门外一笑。
拜财神这才带着玉儿走进了房内。
随着拜财神走进房内,杨开立即敏感地察觉到,房内多出了一种古怪的味道,这种味道正源自于拜财神身上的气息变化。
拜财神已经全无修为,彻彻底底的一个凡人,却是上天指定的百世行善之人。拜财神身上多出来的气息,就是一种中正,仁和,一望而知心胸广阔博爱善良的气质。
这样的气质与他从前出身勾栏之地,养成的卑贱低微,下流猥琐,完全异同。不相识的人,现在看拜财神,绝对不会想到,拜财神原来的出身。
两人进门之后,双双向杨开跪了下去。杨开皱了皱眉,本想用仙力将他们推起来,想了想又没出手。
“多谢杨少爷救命之恩,杨少爷连番相救,不啻于是拜财神的再生父母。拜财神在这里叩恩了…”
“起来吧…这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不用谈及恩义。”杨开点点头,待两人起身后,又不动声色地说,“财神,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拜财神微微一愣,像是脑袋里浮起了很多念头,他徐徐地说,“杨少爷,这回大难不死,我身在昏迷之中,意识却并未失去,我想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我原以为成为武者,有了绝高的力量,就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能出人头地,然而到头来才发现,世上事好多并不如意,这个世间有太多的恩怨仇杀,孽恶交集,正是这些恩怨与孽罪,让世界充满污垢…”
果然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百世善果不仅改变了拜财神的命运,还从根本上改变了拜财神的思想。
“我虽不能再修武学,长绝大气力,却愿以重生之躯,告诉世人,不要作恶…”
拜财神语气越发铿锵坚定,也注定着他的百世行善,从这一次大难不死后便已经开启了。
杨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展露了灿烂的笑容,赞声道,“好,你如果有这等宏愿,也胜过你修炼微末的武学,在这红尘里飘摇挣扎。不过,你想劝人勿作恶,却是一种行善。须知恶事易做,善事难为,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并不一定能听你劝解,你可能要面对许多磨难,你能承受得住吗?”
“能!不管有多大的磨难,我都能挺住…”拜财神坚定不移地说。
杨开笑了笑,便起了身,将元柏的遗体摄出,平放在屋内,“你爷爷的遗体,我就交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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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世善果的事,总算尘埃落定,了了杨开一件心事,也让他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离开保鹿城,杨开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到了善终之山。连曰来的经历,使得他心里有不少的感慨,还有丝丝清静的明悟。修炼人生如行舟,上体天心如顺流,则诸事百顺。忤逆天心则逆流,风起云涌纵是船高万丈也必倾覆。
然而天心难测,由不得修炼者如意抉择。一步不慎,只怕万劫不复啊!
杨开想了想,便又决定坐关一段时间。
自偶得命运神石后,娲氏补天鼎发威,神奇造化,将命运神石炼制成了可成长的小命运神山,坐落于小神界内,就让杨开彻底与命运法则结缘了。
加上后来谋无当仙库成了最大的赢家,强行掳劫了无常之杖,也投入娲氏补天鼎内,果真练就出修补命运的物质,融入小命运神山将其壮大。
因而小命运神山所含命运气息,便醇厚不少,刚好满足杨开修炼知命仙章的要求。
只是这知命仙章异常难练,从离开洪荒大陆到如今,已有八年了。八年来,杨开没少花费心思修炼知命仙章,也只是有点小得,并未能顺利修出小命运法则。
好在杨开修为曰渐提升,心胸豁达,得失之间的心态把控得非常好,并未急躁乱智。
但如今,杨开越发感觉上体天心的重要姓,无形间对小命运法则就多了几分渴求了。
须知,所谓天下大势,至高天的天心,说到底就是这浩瀚寰宇无数众生的个体命运汇聚而成的。之所以天心难测,就是因为身为无数众生中的一员,谁也无法看透无数众生的命运,这就叫当局者迷。
想要看清无数众生的命运进程,就必须跳出“局”,跳出至高天把控的一个恐怖大势之外,以局外人的眼光,来剖析出至高天的大势进程。
然而,旁观者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无比艰难。传闻中,连亘古仙燕京无法做到。
想要体测天心,无非一条道。那就是辨析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在大局之中,把持住最洁净的智慧,这样即便不能时时观测到准确的天心,却也能让自己多几分判断,从判断中把握天心的脉络。
对许多高人大能来说,就是对天心脉络的几分判断,才让他们准确地看到了几次天心大势,从而谋出巨大的功业。而他们之所以能辨析自身命运,把握天心脉络,则就是命运神山的作用了。
现如今命运神山却没了,能再像恒古年代那些大能那样,如意地辨析自身命运的人少之又少了,这种人几乎要绝迹了。
也亏了杨开小神界里,意外地造出了座小命运神山,又恰恰得了知命仙章的功法,杨开怎能不下苦功?
杨开选择回善终之山坐关,就是要朝知命仙章下力气。十大先天法则,他已经先触碰到了时间,并且因为锦瑟年华泉,让他的小时间法则小有成就,这小命运法则要是还没有头绪的话,未免太让人郁闷。
“命运命运…”
杨开端坐在静室里,静静地感受从小命运神山流到体内的命运气息,仙识一分为二,一半沉浸在知命仙章中,解析着知命仙章的奥义;一半则追随着命运气息在体内流转,在玄玄状态之中,偶尔可以看到一点虚无缥缈的明光。
明光一闪即逝,偶尔在这里闪烁,偶尔在那里闪烁,就好似一片星空里的星辰逐一亮起又逐一熄灭,几乎看不到明光之间有可以捕捉的规则。
八年来,杨开对知命仙章的修炼大抵都是如此。有时候坐关几个月,醒过来后都感觉仙识晕乎乎的,就是因为仙识被这些明光拐着走的缘故。
神奇的是,杨开每一次坐关看到的明光,出现时都不一样,其中的变化乱得令人作呕。
这也难怪如此。早有传闻,世上最玄妙的变化,就是命运变化。十大先天法则中有命运法则,有先天变化法则,但不知为何先天变化法则与命运法则是最亲密的。
有古老的仙帝、仙皇甚至感叹道,如果能参透命运法则,差不多也能参透先天变化法则,修一道等于修两道,接触伟大的历史,就更占胜场。
这一次坐关,只坐了七天,杨开就醒来了。还是同从前一样,杨开无功而返。
只是醒来之后,杨开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煞有介事地掏出一些材料,凌空炼制成一张白纸。
这白纸可不是普通的白纸,而是仙纸,乍一看白纸面上什么都没有,里头实际上却有一片虚空。
杨开管这个仙纸叫“冥虚仙纸”,这东西没什么大用,不能用来对敌,也没什么特殊功效,其他仙人也能炼制,却不会像杨开这样浪费材料。
冥虚仙纸练就后,杨开吐出一口仙气,将它托在虚空,闭目冥思了一会儿,骤然睁开眼睛,眸子亮得跟星辰似的,只见他双手齐动,十指快若飞舞,幻影连绵,指尖不时在冥虚仙纸面上点下一道银光,大约片刻中后,指影消失,冥虚仙纸面上已经多出了一道道星辰似的明光,有数十万道,每道明光之间有一道细微的弧线,将他们串联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虬结得无比混乱的大网,看上一眼就令人头皮发麻!
“成了,这是第三百六十二张了吧…”
杨开笑了笑,手中忽然又多出了一叠冥虚仙纸,它们叠放在一起,最上面的一张也可以看到许多明光,同样有弧线串联。
杨开将新画出的冥虚仙纸与这一叠放在了一起,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要是让无当圣母看到的话,恐怕也要瞪大眼睛。杨开这厮竟然奇思妙想,修炼知命仙章不成,竟然将每次看到明光都完完全全地画在仙纸上,叠放在一起,几乎都成了一部命运诡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