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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宫二匆匆上来,走到宫驭宸身边低声道:“阁主之前要属下查的东西,查到了。”
宫驭宸挑眉,回头看了一眼大堂尽头的雅间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道:“看来,本座是没有这个福气见见金陵第一名妓了。罢了,先回去吧。”
“是,阁主。”
一行人起身下楼去了,又过了好好一会儿,紫嫣才带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店中的小二拦住了,“可是颜姑娘?”紫嫣一怔,转过身微微点头道:“正是。”小二捧着一封信函道:“方才有一位贵客要小的将这封信转交给姑娘。”
一封黑色瞄着金色花纹的信封看起来有些诡异,不像是信函到像是催命帖。紫嫣心中一颤,不动声色地伸手接过道:“多谢小二哥。”身后的小丫头机灵的赏了小二哥几钱碎银子,小二顿时笑逐颜开的转身离开。虽然他觉得送这种一看就不吉利的的东西有些奇怪,但是看看这赏银显然还是值得的。
“姑娘。”小丫头也看到了那信函,低声道。
紫嫣神色自若,只是隐藏在衣袖下的素手握得有些发白,沉声道:“回去再说。”
“是。”小丫头点点头。
紫嫣想了想,还是吩咐道:“立刻传令所有人,全部撤退。新的联络方式回头等候通知。”
“是,姑娘。”
回到右侍郎府,宫驭宸坐在书案后面把玩着手中的玉坠问道,“说说看,这玩意儿有什么来历?”
宫二沉声道:“阁主说对这玉坠有些眼熟,属下命人暗中查了金陵城中各家府上,都没有这有的玉坠。各家首饰店里也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坠子。而且这玉坠上刻着凤纹,应当是皇室众人所有。”
宫驭宸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废话了?”他自然知道这是皇室众人所有的,夭夭是长平公主的孙女,用这个玉坠倒也不算逾越。但是这明显不是新刻的玉坠,形状有这么奇怪,而且还让他觉得眼熟,才让宫驭宸更加想要知道这玉坠的来历罢了。宫驭宸心中有个预感,这个玉坠的来历非常重要。
宫二连忙道:“属下知错。根据这玉坠的年头,属下查过可能送玉坠给夭夭小姐的几位。这是一块极为罕见的极品羊脂白玉,三十年前先皇赏给了燕王。不过当时并不是只有这么一小块的。燕王找当时最出色的玉雕师雕了两块玉坠。这是当时的样图。”
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找到三十年前的这些东西,着实是不容易。也只能情形当年那位玉雕师还活着,否则真的不太好找。宫驭宸接过来已开,是一块不太规则的圆形玉佩,上方雕刻地是飞龙,下方雕刻的游凤。除了一对龙凤以外,玉佩上还雕着不少代表吉祥的仙草和花卉。反面还刻着长乐安康四个字。宫驭宸翻过手中的玉坠,果然在背面看到了隐藏在花卉下方以阴刻方式刻下的长乐二字。想必另一半玉佩上安康二字应该是阳刻。
“燕王的?’宫驭宸眯眼,”既然是一对,为什么另一块却没有给卫景韶?“
宫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卫景韶是谁。摇头道:”另一块玉佩应该还在燕王手里。那位玉雕师说,这一双玉佩是他平生极为得意的作品,只是因为答应过燕王以后不得再雕刻同样的样式,所以才一直默默无闻。至于阁主说眼熟…那玉雕师说,宫中皇子成婚之时,皇帝大多都会赐下这样一对玉佩给新婚夫妇。虽然形式不尽完全相同,但也都是上龙下凤,加以吉祥仙草。对皇子来说,是新婚贺礼,对皇子妃来说也算是皇子嫡妃的身份象征。燕王当年之所以会雕刻这样一对玉佩,是因为他和王妃成婚的早,当时大夏新立许多规矩也还没有立起来。所以前面的极为皇妃包括太子妃都并没有这样的玉佩。正好燕王得到陛下的赏赐,就奏请陛下允许他也雕刻一对一样的送给王妃。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先帝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先皇后也很高兴儿子媳妇感情和睦,亲自下懿旨让那位玉雕师雕刻的玉佩。之后另外几位亲王也曾经效仿。阁主觉得眼熟,应该是在那位王爷或者王妃手里看到过吧?“
宫驭宸思索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想起来,几年前似乎看到萧千夜的皇后戴过这样的玉佩。只是不是像夭夭这样当玉佩挂在脖子上,而是缀上了精致的丝绦,打上了漂亮的络子挂在腰间的。惊鸿一瞥只觉样式新奇,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是燕王妃的遗物,又是代表王妃的身份,不是应该在现在的燕王继妃手里么?”
宫二摇摇头道:“这个…似乎只给嫡妃的,而且,嫡妃要传给谁也是全凭自愿,别人并不能管。据属下调查,当今太后的玉佩给了皇后,皇后的那块玉佩给了大皇子,同样王妃早逝的宁王妃,玉佩并没有还给宁王,而是宁王妃临终前给了自己的母亲。周王妃将玉佩传给了最小的郡主。”虽然说是代表王妃身份的,但那也得是那这玉佩的人是王妃才行。那可不是见令牌如见皇帝的金牌令箭。虽然宫驭宸只是要求查玉佩的来历,但是身为一个优秀的下属,宫二还是将跟这块玉佩有关联的许多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免得阁主询问起来一问三不知。
宫驭宸摩挲着玉佩,抬眼看着宫二问道:“燕王妃的玉佩被燕王送给了南宫墨的女儿,你怎么看这件事?”
宫二有些不解,“这…燕王素来看重卫公子和星城郡主,送块玉佩给夭夭小姐也不奇怪吧。”
宫驭宸轻哼一声道:“如果他连那块龙佩一起送,就不奇怪了。”
“……”好像是有点奇怪,有谁送礼只送一半的?难道燕王只喜欢夭夭却不喜欢安安,这也说不通啊。
宫驭宸挥挥手道:“罢了,本座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宫二恭声道,转身退了下去。
宫驭宸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把玩着手中的小巧精致的玉坠沉思,“难道是本座想太多了?”不会,他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并不依赖直觉,但是但凡他觉得不对劲的东西或人总是有一些问题的。比如说当初他认定卫君陌和紫霄殿会成为自己的麻烦,再比如第一次见到南宫墨他就觉得有趣。一块小小的玉坠而已……
宫驭宸垂眸,面上一派平静脑海里却在急速的运转着。
龙凤玉佩,燕王妃,夭夭,燕王…卫君陌…
燕王妃流产早逝…卫君陌生辰不利,长平公主和靖江郡王…卫君陌的眼睛…
宫驭宸在脑海中搜索了许久,紫色眼睛的男人…能让长平公主看上的断然不会是普通人,紫色的眼眸即便是外族也并不多见。不有一个…燕王和长平公主的母妃,就是一个异族女子。长平公主是先皇的女子,当时与靖江郡王感情不错,除非发生意外她不可能会跟别的男子有关系,更何况是异族男子。那个时候…又有哪个异族男子敢在皇城对公主不利?卫鸿飞这个蠢货!
脑海里想的越多,宫驭宸的心也不由跳快了两拍。
卫君陌的身世…枭雄乱世,江山易主…
“碰!”书房里传出一声巨响,门外的宫二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阁主?!”却见宫驭宸稳稳地坐在书案后面,只是神色阴郁的脸上的狠戾几乎要化为实质。原本摆在跟前的茶杯和砚台等物都被扫落在地,一般狼藉。若不是阁主现在内力全失,看着神色只怕整个书房都要被他毁了。
“阁主?”
宫驭宸冷声道:“没事,出去!”
“是,阁主。”宫二连忙退了出去重新关上门。
门里,宫驭宸眼眸中满是阴霾,“好一个燕王,好一个卫君陌!看来,要重新部署一下了。之前的准备…好像还不够呢。”
“大坏蛋,你怎么啦?”
密室里,夭夭睁着大眼睛望着眼前一脸阴郁,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的宫驭宸。当然,夭夭还并不能理解什么是复杂的眼神,她只是觉得大坏蛋今天怪怪的而已。
宫驭宸将她拎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捏起她的小脸蛋左看右看还是摇了摇头。夭夭不高兴地扒拉下他的手,不高兴的等着他。宫驭宸挑眉,“小东西,胆子倒是不笑。本座昨天教你的东西学会了么?”
夭夭眨眨眼睛,“不会。”
“哪儿不会,说来听听。”
“都不会啊。”夭夭道,她为什么要学什么算计,什么人心?又不好吃。还不如跟飞飞和阿白一起玩儿呢。想起许久没有见到飞飞和阿白,夭夭不由得叹了口气。宫驭宸抬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小孩子叹什么气?”
夭夭摇摇头,“你不会明白哒。”
宫驭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既然你这么笨,以后我让宫九每天念给你听,不明白就给我背下来。”
夭夭顿时垮下了小脸,“我不喜欢读书。”
“你娘好歹也算是个才女,你居然不喜欢读书?”宫驭宸道。夭夭做了个鬼脸,道:“才不是捏,娘亲偷偷跟我说,她不会作诗,最讨厌人家说之乎者也了。”
“哦?前几天你不是还在背”抬头望屋顶,低头思爹娘“么?不是你娘教的?”宫驭宸挑眉。夭夭怒目而视,“抬头往明月,低头思故乡!笨笨哒!”
宫驭宸捏着她的小脸,“不管你思什么,不学好小心我饿死你的阿峤哥哥。”
“大坏蛋!”夭夭委屈地道。
“你不是一直叫我大坏蛋么,现在才知道?”宫驭宸不以为意,挑眉道。
夭夭从他腿上趴下来,爬到一边背对着他不说话。宫驭宸也不去管他,低头思索起自己的事情来了。想到自己不久前的推测,宫驭宸的心情就好不了。虽然还未经证实,但是宫驭宸对自己的推测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
小孩子闲不下来,过了一会儿工夫见没人理她,夭夭又忍不住回头看宫驭宸。见宫驭宸一脸阴郁地想着什么,撇了撇小嘴。大坏蛋肯定又在想害人的事情,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
宫驭宸抬起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夭夭故作老成的抬手拍拍他道:“娘亲说想太多了容易老,你这样不好,不好。”
宫驭宸不由得乐了,“看来本座没白养你这么些日子,还知道关心本座啊。”
“……”呵呵哒,愚蠢的大坏蛋。
金陵城外和金陵城内的水阁以及紫霄殿的人们同时经历着差不多的悲剧命运。金陵城内,宫驭宸突然下令剿杀城中紫霄殿的探子。虽然有紫嫣提前下令撤退,但是损失依然还是不小。城外,紫霄殿的人也对水阁势力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扫荡。金陵附近甚至更远的地方,几乎水阁谁又被查知的势力都遭到了攻击,一时之间被这些日子一直撇着气的紫霄殿众人打得叫苦不迭。
比较起来,自然是水阁的损失更大一些。水阁除了金陵以外的地方几乎无一幸免。但是论重要程度,却是紫霄殿要悲剧一点。因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金陵,金陵才是最重要的战场。但是在金陵城中,有朝廷和军方支持的水阁显然才沾上方。
深夜,应天府尹何文栎被管家叫醒,略带火气的起身去偏听见人。若是寻常时候,这深更半夜的何文栎是绝对不会起身见客的,但是对方带着蔺长风的信物,何文栎就不得不重视了。只要想起那个据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损友,何大人就忍不住无数次想要吐槽“早知道你这么坑,当初还不如让本官去死一死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总算,蔺长风还没坑到家,这几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联络过他。否则,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应天府尹的位置上继续做下去呢。
“大晚上的什么人…?紫、紫嫣姑娘?”看到等在偏厅的人,何文栎不由得一愣。虽然他是官员,也不喜渔色。但是前两年风头极盛的金陵第一名妓,连楼心月的风头都被压下去了的紫嫣他还是见过两面的。只是最近这一两年紫嫣才渐渐地沉寂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紫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蔺长风的信物。何文栎蓦地想起来,紫嫣当年跟那个什么阮饭的官司,好像就有蔺长风的手脚啊。想到此处,何大人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紫嫣穿着一身布衣,脂粉未施,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几分妩媚却多了几分清秀。
“见过何大人。”紫嫣微微一福,轻声道。
何文栎点头道:“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何文栎毕竟是朝廷命官,并不适合与风尘女子交往过密,更何况还是在这个暧昧的时候。当然何文栎也明白,紫嫣带着蔺长风的信物上门,肯定不是为了风月之事。肯定是…又要来坑本官。何大人有些悲愤地想着。
紫嫣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来找何文栎,绝对是给人家添麻烦的,而且还是巨大的麻烦。
“长风公子曾说若有什么紧急之事,可寻何大人帮忙。”紫嫣道:“紫嫣惹上了一些麻烦,想请何大人寻个地方避一避。”
果然如此。
何文栎倒也不意外,只是问道:“在下能不能问一问,姑娘到底惹上了谁?”
紫嫣微微一笑,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何大人忍不住抚额,紫嫣犹豫了一下道:“还有…水阁阁主,大人知道吧。”
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这段时间水阁在金陵行事颇为张扬,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隐秘慎重。何文栎身为应天府尹岂会不知道?何文栎看了看紫嫣,思索了片刻方才道:“若是如此,只怕…要委屈姑娘了。”
紫嫣摇头道:“能保全性命已经是侥幸,有何委屈?”
何文栎点头,道:“姑娘想明白了就好。”
何文栎唤来了管家,管家是他的心腹,一家人都在何文栎手中倒也不用担心什么。只是细细问了有没有知道紫嫣的到来。管家能成为何文栎的心腹,自然也是有些本事,发觉紫嫣身份不一般就立刻去将今晚负责守门的门房看起来了。一一回了何文栎的问题,何文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把这位…送牢里去。”
“啊?”管事一愣,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自家大人是怎么想的。难道这姑娘得罪大人了?
何文栎轻哼一声道:“府里的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本官东西,丢进牢房里受点教训。明天一早就扔过去。”应天府衙门和何文栎的宅子是连在一起的。牢房也就在何府旁边倒也不费事。
紫嫣也是一愣,很快便嫣然一笑拱手道:“如此,劳烦何大人了。”
何文栎轻哼一声道:“本官会跟蔺长风收账的!”
眼看着皇帝要不行了,他虽然在朝为官却没打算为以身报君。收留紫嫣虽然有风险,但是这点风险是值得去赌的,万一赌输了,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罢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