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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家？
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太太心里一片冰凉，睁大眼睛看着陈建国，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村长虎着脸说：“你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必须给老两口养老。”
陈建国苦着脸说：“村长啊，不是我不养，实在是我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啊。我一个人要养活这么多张嘴，真是有心无力。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我家里看一看，我家一天三顿都吃的啥。 ”
陈双说：“奶是所有人的奶，凭啥我一家要养，要养大家一起养才对。”
周茹也说：“是啊，村长。陈建军没了，村里人都知道，大家也都同情李秀梅，可怜她一个女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可他们家真的不穷，攀上了一个城里女婿，女儿还在县城找到了工作，隔几天就能吃上一顿肉。你再看看我们家，我们——”
周茹正说得起劲，突然重重的一巴掌落下来，啪地一声打在她的脸上。
周茹被打蒙了，半边脸都是麻的，脑袋瓜子也在嗡嗡作响。她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傻乎乎地看着老太太，弱弱地说：“妈，你为啥打我？”
“说了这么多，你们就是不想给我养老，对不对？”老太太不知何时下床了，身板挺直地站在她面前，说话也不漏风了。说出来的话，每个字都很清晰，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周茹不敢吱声，斜眼看向一边的陈建国。
陈建国这个渣男，不但不过来替她解围，还往旁边移了一步。他似是被老太太的举动惊住了，怔怔地看着老太太。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给我一句准话，给不给我们冷养老？”老太太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直直地落在周茹身上。
周茹的手还捂在那半边脸上，像是长在了上面一样。
她目光闪烁，怯怯地说：“我，我不作主，你问建国 。他说养，我就养。他说不养，那那——”
“说了一堆废话，你给我滚一边去。”
老太太的眼神像是能杀人。
听到这句话，周茹忙不迭地走了。被打的那半边脸火辣辣的，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老太太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从老太太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屋里静得一根针都能听见。
李秀梅接着二狗，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她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干什么都会看陈娇娇的脸色。
陈娇娇没说话，她就更不用说话了。
陈娇娇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挂着十足讽刺的表情。
老太太把养老的希望放在大儿子身上，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好大儿愿不愿意给她养老。她就像准备过冬的田鼠，什么都往她大儿子家里搬。结果呢，她的好大儿并不想给她养老，她 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当然会发疯啦。
狗咬狗一嘴毛，这是她最爱看的戏码了。
老太太转向陈建国，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淡淡地说：“老大，你给我一句准话，到底给不给我们养老？”
陈建国哑巴了，好半天没说话。
村长插嘴道：“上面有文件叫啥来着，要老有所养。对，就是这句话，不养可不行。你妈找我，我就得找公安，看看人家咋说，不行就关你几天——”
“关，关什么关？ 我们又没说不养。”
周茹听说要进去，立马急眼了。她变脸比翻书还要快，悄悄问陈双：“你有文化，懂得多，真有这个规定吗？”
陈双也就认识几个字，她对这些东西根本不了解。有没有这个规定，她哪里知道呀。可她又爱面子，不能说不知道，她妈肯定会说，啊呀，你上这么多年一点用都没有。
她很聪明，含糊地说：“可，可能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可能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我回去问贺霖了。”周茹生气地说。
提曹操曹操就到。
贺霖砰地推开门，走进来先是看了陈娇娇一眼，然后大声说：“养，我家养。”
他被陈建国支出去了，让他到隔壁村给人送一样东西，所以现在才过来。
陈建国瞬间瞪大眼睛说：“你咋来了？”
贺霖应该还在隔壁村子，他特意让人拖住贺霖的，就是为了让贺霖晚一点回来。
可贺霖还是回来了。
他竟然说养，应该是在外面听一段时间了。
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我事情办完就回来了。”贺霖站得直直的，认真地看着村长说：“奉养老人是传统美德，也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好！到底是要上大学的人，思想觉悟就是高。你们都不像一家人，一提到养老，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了，你们都要向这位贺知青学习。”村长兴奋地站起来说。
其他村干部也对贺霖赞不绝口，几乎要变成贺霖的夸夸团。
陈建国脸上阴了一秒钟，尴尬地地看了村长一眼，很快提起嘴角说：“我没说不养，只是家里有困难，村里能不能帮衬一点？”
“你家的情况要像李秀梅家一样，村里还能帮衬一点。”
村长的意思是：帮衬就别想了。
“你们愿意养就好，我跟你爸现在就搬过去。”
老太太来了精神，刚才还绷着脸呢，一下子笑开了怀。她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建国不情愿给她养老，是村长和村干部再三地逼迫，再加上贺霖这个傻小子的助攻，她是不可能进陈建国家的。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老爷子，兴高采烈地说：“咱们要去老大家住了，你高不高兴？”
陈建国人都傻了：“不，不用这么着急吧？明天，或者后天搬也行。我家里太乱了，地方还没有收拾好。”
周茹见状，也跟着劝：“是呀，我们总得腾出个地方给我们住啊。要不然，你们睡哪？”
“挤一挤总能睡下的，实在不行睡地上也行。我跟你爸啥苦没吃过，这点小事算什么。”老太太乐观地说。
陈娇娇在旁边看着，差点笑死：“奶，我来帮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