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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高考后，小宇出去打篮球，为救落水的人，人救起来了他却溺死在河里。”
小猪累了脸上的泪越来越多，他眼神无神地看着茶几上半枯的腋唇兰，拿着座机听筒的那只手越发地用力，指尖发白。
“被救起来的两个女生连谢谢都没说，自己悄悄走了。上天就这么不公，忍心让这么一个善良的人惨死在河里，那两个被救的女孩子没有心吗？”
只留下另外几个参与救援的路人把小宇的尸体拉上岸。
小猪累了想起去年夏天，那是个黑色的夏天。
他眼里泛起怨气，观今看到他浑身散发着黑色能量，旁边被定住的小偷鬼都受到了影响，开始有力气继续挣扎了。
“可怜我的小宇，我独自养他十八年，最后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小猪累了丢掉座机听筒，双手捂脸蹲下来嚎啕大哭，哭声无助绝望：“啊啊啊——我的小宇——我的孩子——啊啊啊——”
【这会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我眼泪也跟着掉了。】
【被救者怎么这样啊，之前我们村邻居救了小孩，对方送了一头猪和烟酒，还和邻居结了干亲。】
观今看着小猪累了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多，黑色的气继续把他包圆了，不停地往外溢。
这怨气是身上有因果的鬼怪最喜欢的补品。
旁边的小偷鬼越来越活跃，四只纤细的手脚越发地灵活，观今冷着眼，剑指朝着镜头那边施放更深一层符意。
半透明的人影像被巨石压住，本来魂体偏轻悬浮离地，这下子被锤到地面，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你奶奶说得对，你不是大柱，你是小宇。”
小猪累了从双手中抬起脸，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和鼻涕，他循着声音来源看到观今。
明明他那边的屏幕已经空镜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最远只能照到茶几。
但小猪累了很确定观今能辨别他现在的位置，而且正在关注着他。
“你脸上虽然有络腮胡，眼尾有纹，整个人不修边幅看起来年逾四十。但看你头骨和体骨走向能辨出你其实正值年少。”
“你的长相是明显的鹊形面相，学习能力很强，去年高考考上燕京大学法学系。鹊形长相的人忠孝两全。去年你们父子下河救溺水的人，你父亲溺死了，你被路人救了。”
小猪累了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裤子，他一言不发地低垂着脸。
“你很自责，因为是你先跳进河里救人，你父亲怕你出事跟着下水。你现在常常幻想当初你要是不下水救那两人，你父亲就还在你的身边。这快一年里你由于自责臆想自己是你父亲，你宁愿去年死去的是你。”
“呵——”
冷笑声从小猪累了口中逸出，他抬起头，脸上全是戾气，愤怒让他额头鼓起青筋，剩下的话语从他牙缝里挤出。
“被救的两人在现场说，我爸死了关她们屁事，她们没求着我爸救她俩。”
小猪累了从地上爬起来，他走到电脑桌前，红着眼看着观今：“主播，她们这样有报应吗？”
说完，他喘着粗气不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观今，期望从观今那里得到他想听的结果。
观今看着镜头那边这个出生时丧母，刚成年时丧父，双亲皆逝，在世的亲人只有中风后身体不太好的奶奶。
罢了罢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
明知说出肯定的话，自己就完全介入了小猪累了的因果，观今还是给出了这个少年想要的答案。
观今在眼前的少年身上，看到遥远的未来，他帮无数弱势群体找回了公道，人们发现这个法官每次都能找到法律和道德中的平衡点。
小猪累了紧张地肩膀都僵硬起来，他在咚咚心跳声中听清观今的话。
他的双肩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用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渍和鼻涕：“谢谢主播老师。”
“快去找奶奶吧，去年夏天你父亲去世她受刺激中风后身体一直不好，还随时牵挂着你。你也该回去上学了。”
观今说完，看见小猪累了关掉了空调和地暖后，走到窗边，他长臂一伸拉开了窗帘，室外的空气涌进这间尘封许久的屋子，房间内的浊气越来越少了。
小猪累了看着窗外的夜景，空中只有一轮弯月和几颗明亮的星子。
他拿出剃须刀，开始刮脸上留了很久的络腮胡，随着胡须簌簌落下，小猪累了真实的样子逐渐呈现在观今和网友眼前。
惨白消瘦的脸颊上，鼻梁高挺，清俊的眉眼里慢慢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这确实是一名不到20岁的少年！
小猪累了刮完胡子，又摸出剃刀，对着镜子开始剃头上已经三个月没有修剪的头发。
【胡子一剃，就像大变活人，从邋遢中年男人变回青葱少年。】
【确实大变活人，但是我们没让你大变和尚啊，快！快停下你的剃刀！】
小猪累了根本不听，他刮完头发后，他摸着有点刺手的后脑勺，站起来对着手机前置鞠躬，声音诚恳真挚：
“谢谢大家，谢谢主播点醒我，谢谢燕京大学去年了解情况后准许我休学一年！”
【别，快起来，这刚过完年，我可不想再给压岁钱。】
【小伙子，回去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和奶奶，我们都帮你。】
“这卦已经结束，那盆腋唇兰，你父亲养了五六年了，你要好好养，你已成年了，可以为你奶奶支撑起一片天空了。祝你学业顺利！”
观今端起茶杯遥敬小猪累了。
“一定！”小猪累了眼角含笑，脸上只有认真，他承诺道。
观今后台把王泽一的联系方式私信给小猪累了后就下了播。
而部分网友悄悄动员起自己的人脉，一个晚上就把去年被救的两个女生的现址找到。
网友深谙网络底线，并没有大剌剌地公布两女生的信息，怕如果闹大了，会影响小猪累了和观今。
两女生，一人被公司辞退，一人被领导约谈。
毕竟忘恩负义的人，在哪里都混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