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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只开了一盏壁灯,暖色的光洒在两人身上。
纪弥本就紧张的身体登时绷起来,细微地颤着,下意识地想要跑。
感觉到自己肩头的重量,他用指尖刮了刮床单,终究没有挪远。
不说话显得好怂,纪弥指责“你怎么事情那么多人家好心好意放一盒,买的是标准款还要挑二拣四”
说到这里,他忽地气势弱了下去。
想到学校生理课上的知识,避孕套好像大概分为四个尺寸,标准号另外叫做中号。
纪弥干巴巴地补充“老板架子不要那么大,别什么都让行政打点。”
贺景延没有半点愧疚,自顾自许愿“想让小纪老师帮我买。”
纪弥找茬“刚来总办那会儿,一秘说过我的岗位不是保姆。”
贺景延淡淡附和“对啊,保姆怎么能了解那么多”
看着纪弥的脸颊,他开口“老婆。”
说完,纪弥真跑了,站在门边上赶人。
被没脸没皮占了便宜,他羞恼至极,措辞得无情“你出去。”
贺景延很配合地不再打扰,迈出以后回头想叮嘱什么,却听到纪弥锁门的声音。
“人与人的信任呢”贺景延道。
纪弥和他耍赖“隔音门,我听不到。”
贺景延试探“真的吗,老婆”
纪弥一下就被诈出来了,凶得要命“滚。”
贺景延被骂以后反而春风拂面,朝着房间吹了声口哨,意思是自己这就走。
过了会,纪弥悄悄打开门锁,透过一条缝隙,看到对方在写战略案。
面对诸多的金钱数据,这人没有半分烦躁。
只是在工作场合,贺景延常常表情很冷,高位者习惯了傲慢和疏离的态度,包括现在也瞧着有几分凛冽。
但仔细看的话,如今有一些不同,顾虑到纪弥正休息,他特意放轻了敲打机械键盘的声音。
纪弥换上了贺景延的睡衣,放松地躺在床上,眼皮逐渐沉重。
他以为贺景延收工以后,会把自己喊起来,于是没有设置闹钟。
没想到再睁眼,居然已经是早上九点钟。
纪弥登时匆匆坐了起来,瞧见贺景延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小憩。
“再眯一会儿,今天反正是周六,应该没人会早上来加班。”
提醒着,贺景延再道“我看你睡得很沉,所以没有喊你起来。”
纪弥栽回了被窝里,枕头和棉被有对方的味道,睡衣上也有对方的味道。
很熟悉的木质调,稳重、干净又富有层次。
以前纪弥就觉得好闻,但这股香气代表着上司的权威,更容易带来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即便贺景延无意施加压迫。
此刻,纪弥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贺景延,脑袋往枕头上小幅度地蹭了蹭。
“你在这儿备
衣服了么我去帮你拿。”贺景延道。
纪弥慢吞吞地说“嗯,有两套,你随便拿吧。”
因为工作繁忙,大厂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可以住在公司完全不是开玩笑。
除了食堂和超市,理发店、淋浴间、内部酒店等都有配备,园区里甚至开了一家小商场。
顶楼也有公用休息室,虽然没总裁的宽敞和私密,但条件还算不错。
平时纪弥不太用,感觉那边换洗不够勤快。
迫不得已要通宵的时候,趴桌上实在太累,宁可摊开自己的折叠床凑合下。
以防突发的风险事故,他的洗漱用品和衣物长期在公司里备了几套,随时可以留夜值班。
贺景延打开公用休息室的橱柜,不需要犹豫,就能认出纪弥的是那些。
纪弥还很青春,加上技术侧更松弛些,不讲究气势和庄重,穿衣风格和秘书们不太一样。
拿出了短袖和牛仔裤,贺景延突然有种早晨一起醒来,帮纪弥打扮挑衣服的感觉。
这种滋味让他内心鼓胀,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忽地停住步伐。
重新打开柜门,底下有几层隔开的抽屉。
自动忽略到秘书们的东西,他眼神飘到写着纪弥名字的那两层。
在纪弥面前伶牙俐齿,当下贺景延却磨蹭起来,迟迟没敢动手碰抽屉的拉环。
贴身衣物也让自己拿,这合适吗
不知道贺景延的纠结,纪弥发现十分钟过去了,对方居然迟迟没有回来。
这是要从公司出发去西天取经
纪弥陷在被窝里,疑问一闪而过,很快被其他的烦恼盖过。
周围属于贺景延的气息太有存在感,自己又是早上刚醒。
身体不受理智的掌控,稀里糊涂地有了反应,一时半会没能平息。
他觉得有些热,从而有些窘迫,想待会儿再放贺景延进来。
然而,纪弥刚要下床,就警觉地听到了脚步声。
一瞬间,他就裹回了被子里面,僵硬地闭上眼睛开始装自己要睡回笼觉。
“衣服放床头柜了。”贺景延道。
他怕有同事万一到这边找人,进来的时候,细心地落了反锁,门把手发出“咔嚓”一声。
纪弥道“好的,我等下就换,你先洗漱吧。”
贺景延却没离开“内裤拿了那条白的,包在短袖里面。”
纪弥好不容易逐渐冷却,听到贺景延这么说,害臊之余,感觉受到撩拨。
与此同时,他担心被贺景延发现。
尽管没打算在人家床上做些什么,只等燥意自然消退,他却心虚得快要掩饰不住。
不小心被戳穿的话,未免太过尴尬。
“知道了。”纪弥勉强保持镇定。
他打发道“你能不能去买早饭我想吃粽子。”
贺景延愿意为他效劳,可惜的是时间点不太对。
“不是工作日,人家小推车不营业。”贺景延道。
纪弥对此很沮丧,又不好发脾气,不开心地“噢”了声。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贺景延坐在他床边,“怎么额头有薄汗,我帮你把空调开低点”
被贺景延靠近,纪弥愈发僵硬,害怕对方再打量下去,就会意识到自己有多不成体统。
他越是着急越是容易露馅,干脆拒绝沟通,把脑袋蒙在被子里。
贺景延在亚樾湾做客都很嚣张,这里是他的地盘,更是不收敛性格的强势,恨不得把纪弥拢进自己的掌心里。
隔着被子,他去碰纪弥的后背,然后纪弥冷不丁地缩了下,挪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看着助理委屈巴巴地蜷缩成团,抗拒自己的触碰和询问,贺景延突然心中了然。
不肯放人独自降温,也不肯草率掀篇,贺景延从而得寸进尺。
那只手掀开了被子一角,贺景延去揉纪弥的头发。
纪弥被闷得面颊潮红,笨拙地错开了视线,此刻依旧记得矜持,让贺景延不要围着自己转。
他以为贺景延还没看破,贺景延从发丝摸到他的脸颊,又落去纤长优美的侧颈。
“我喜欢你,不缠你还该缠谁”贺景延很轻地刮了下他的喉结。
纪弥的喉结敏感地上下动了动,耐心消耗殆尽,耻意驱使之下,非常抵触贺景延的接近。
他有些郁闷地表示,让贺景延不要吵自己。
贺景延垂下眼帘,反驳“谁吵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到衣领处,纪弥穿着自己的衣服,略微显得宽大。
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发抖,贺景延感觉心跳加快,压抑不住亢奋。
“dey。”纪弥有些懊恼地喊他。
贺景延说“你谈恋爱的时候,不是这么喊我的。”
纪弥讨饶“哥哥,别捉弄我了。”
然后,贺景延翘起嘴角,语调变得温柔。
“你放松点,抬眼看下我。”他倾身纠正“哥哥会疼你。”
周六兴冲冲来敬业地办公,noah踏进顶楼,却敏锐地感觉到气压很低。
每一粒尘埃都好像在说
这里不欢迎你
noah心想,来都来了,不至于吧
于是,他勇敢地推门而入,看到纪弥沿着走廊过来。
“好巧啊,你们这么早来干活”noah打招呼,“小弥难得不睡懒觉。”
纪弥嘴角破了,刚才在难堪和兴奋之际,自己妄图克制,把自己咬得太重。
他舔了下那道小伤口,目光游离“嗯嗯,我现在准备回去了。”
“dey在不我和他讲几句话。”noah打听。
这是很寻常的询问,纪弥却慌张“我为什么能知道”
noah一头雾水“你工位离他办公室那么近,
回头就能瞧见了吧”
“没那么熟。”纪弥低头道。
聊天的工夫,贺景延过来了,看样子刚冲过澡。
他手上拎了健身包,里面鼓鼓囊囊塞了衣服,不太像一个人的份量。
noah没注意那么细,但看到贺景延发梢有点湿,应该是被吹风机吹了一会,还没有干透。
“你昨晚没回家”noah诧异。
贺景延微微颔首“战略案发你邮箱了,你核对下几个决策要点。”
noah回答“正想着你说这事儿呢,想让你下周抽空做了,行,那我去看看。”
没有闲扯,他马上去工位查收,纪弥快步往电梯间走。
贺景延跟在他后面,开始抑郁“不能牵你手,好烦。”
纪弥咬牙切齿“你胆子那么大,装什么可怜”
贺景延道“冲了冷水澡,这会儿手不太暖和,怕弄得你不舒服。”
纪弥对“手”、“弄”乃至“舒服”这类字眼,如今极其过敏,立即当起了哑巴。
贺景延嗤笑“小纪老师,你好残酷啊,没到半小时就穿上裤子不认人了。”
“干嘛,我有对你做什么吗”纪弥羞赧得不敢与他对视。
“确实没有,你要是遗憾的话,下次可以和我礼尚往来。”贺景延散漫道。
纪弥
他哪儿遗憾了
而且,这种事从发生到结束,自己全程头脑空白,怎么好意思礼尚往来
思及此,他有些愧疚。
他眨了眨眼,不自觉去看贺景延的手,指节长而有力,掌心有不太明显的茧子。
继而联想起这只手在不久前做过什么,纪弥快要晕过去了,几乎是逃回公寓当鸵鸟。
贺景延发消息你看到noah为什么没辟谣
纪弥我和他没误会啊
贺景延说算了,我知道就行。
贺景延证明小纪老师一点也不性冷淡。
纪弥收到这条消息,差点把手机扔掉。
这次他消化了整整两天,周一上班撞见贺景延,彼此衣衫齐整,自己还是有些心虚。
贺景延见纪弥眼神躲闪,知道这人是脸皮很薄。
毕竟他之前被翻涌的本能所笼罩,也会努力地尝试克制,小心翼翼不敢多动,乖得自己满心想去哄。
半天没怎么讲话,纪弥到中午才主动吭声“去食堂吗”
贺景延在开视频会“等我五分钟,一起下楼。”
she竖起耳朵,举手“我也去承接代排沙拉跟盒饭的业务”
纪弥没怎么掩饰地“啧”了声,she纳闷“你要和dey二人世界啊”
“没。”纪弥干巴巴地说,“你乱说什么,污蔑我们老板的清白。”
贺景延退出会议,宣布“我不清白了。”
纪弥
she和noah纷纷诧异,异口同声道什么
贺景延不打算一直遮遮掩掩,但尊重纪弥的意愿,选择自己先慢慢铺垫。
他抖落“上个周末,度过了里程碑式的一天。”
“尽管我相信你的品德,但强调下,一夜情是不健康的,你这么大的人了该注意安全。”noah蹙眉。
贺景延嫌他讲话难听心思歹毒“什么一夜情我们这是一辈子”
纪弥早就清楚他总是夸张嘚瑟,不过,眼睁睁看着贺景延炫耀,私定了自己的下半生,依旧备受冲击。
自己还没办法当场对峙,感觉憋得有些发晕。
“千载难逢看到你老房子着火,我也想跟着去食堂了。”noah关电脑。
他很有目的性“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老板娘是谁聊八卦好下饭啊。”
she与他勾肩搭背,唏嘘“方溪云不在,好想和他连线,不然他会落后一个大版本。”
纪弥“。”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他心想,方溪云光是知道jg就是贺景延,已经领先所有人了
紧接着,贺景延根本不管两位秘书的情绪起伏,张嘴就直接出柜。
“我追求的是男生,你们别把他喊成老板娘了。”他道。
秘书们噎了下,再度不约而同地说“草。”
其他具体的信息,贺景延概不透露,爆料只肯公布一半,急得其他人愤恨指责他缺德。
他们在部队锅的窗口排队,she察觉到纪弥频频走神。
他语重心长道“小弥,别太羡慕dey的进度,你的条件那么好,抓紧点桃花朵朵开。”
对纪弥来说,一朵完全够了,只不过自己摘的时候没留心,对面的品种理当是霸王花。
“谢谢。”纪弥扯了扯嘴角。
他筋疲力尽,she见了以为是沮丧。
she热心地安慰“我给你介绍吧我认识一个帅哥,也是2硕士毕业,在头部券商当v。”
话音落下,贺景延咳嗽了声。
纪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其实也有”
she惊奇地打断“你也有新的情况上周刚说过自己喜欢辣的,现在就吃上了回锅肉”
noah道“他只要是正常地认识和发展,情路肯定可以很顺利吧。”
“你要不要再挑挑啊”she怀疑。
纪弥尽管尚在考虑阶段,但已然一心一意,这是对感情的尊重。
他磕绊道“不、不用了”
担心不够有说服力,他补充“现在接触的那位,已经够热辣了。”
这时候,贺景延搭腔“真的么,不会把你呛着吧”
纪弥道“暂时能够消化。”
他问“dey,你看起来那么关心,有哪里需要提点的吗”
他说完,偏过头望向贺景延。
表情很是自然,语气也滴水不漏,像下属找上司单纯地寻求帮助。
贺景延回答“你会不会问错人了我好像经验没比你更丰富。”
she若有所思“很多情感顾问和僚机都是自己常年单身的嘛。”
纪弥点了点头,朝贺景延笑了下。
“老板,事业上做得那么好,应该很有悟性,上心做的事情都能学很快。”他道,“现在能不能给出一些指教”
贺景延道“你从小当惯优等生,每一步都不允许踏错,可在感情上,我希望你别这样约束自己。”
纪弥歪过脑袋“我要换一套衡量标准”
“没有标准。”贺景延应声。
他道“小纪老师,你该学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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