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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刚问:“连累谁了?”牛瞎子当然是连累我,连累他老婆跟我有什么关系。方刚又问什么意思,牛瞎子反问方刚跟那人什么关系,方刚多了个心眼,谨慎地说是在昆明一个朋友聚会宴上认识的,那时听他在酒桌上提起过你。这几天我来丽江旅游,想起仁和镇有你这个高人,就过来看看。
牛瞎子哼了声:“倒霉那就对了!运气和命一样,不能随便改。改命会死人,改运就会倒霉,小运没关系,常言道人世如行舟,有三起三伏,但非要改大运,那就得倒大霉!那时候他非要自作主张,多给乞丐钱,就是自行改运。五年前我忽然得了场大病,常常一发烧就是十几天,昏迷中总梦见乞丐追着我打,到现在也没好,全都是那傻子给害的!”
方刚心想,牛瞎子对郝先生这么大仇恨,最好能跟他站在同一阵线,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方刚也跟着帮腔:“就是,那家伙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我看着也很别扭!”
牛瞎子气愤地摇头:“坑人又害已,人啊,人啊……”
“可他早就倒过大霉了,而且还不止八万块钱。”方刚说了女朋友告吹赔出去十万块钱的事。
牛瞎子说:“中奖得了八万块?当时记得我问过他多少钱,他没说。就他那命数,前世是农村的看门土狗,一生无善无恶,无福也无灾,天上掉下来八万块钱外财,他能消受得了?”
方刚笑:“是啊,可也不用倒霉好几年吧,就算没那十万块的彩礼,这几年他损失的钱也有小两万,还不算平时的倒霉事,这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牛瞎子告诉他,虽然自己学了大半辈子易经八卦,也只是懂了点皮毛,运势这东西很复杂,除了神仙谁也不知道细节。我只知道他肯定会倒霉,但这个霉会倒多久、到什么程度,不要问我。
“是他自己不听话才倒的霉,跟你有什么关系?”方刚问。
牛瞎子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变瞎的吗?算命可是个折寿的行当,哪个灵验的算命先生能长寿?我给人算命只五年,就是遇到意外瞎了眼睛,能活到六十,已经算不错了!”
方刚失笑道:“你今年才六十岁?不是记错了吧,看起来至少也有七十,要是说快八十了,好像也不奇怪。”牛瞎子说自从开始给人算命,就老得快,我师父也是,没办法。算命可以,不能给人改命,改运可以,不能改大运,否则就算是泄露天机,轻者倒霉受苦,重的连命都会送。方刚对中国古代的易经、八卦、命理这方面完全不通,就没多问,反正也没什么结果。
“你听说过泰国佛牌吗?”方刚问。
牛瞎子迷茫:“泰国佛牌?什么是泰国佛牌?”方刚简单说了泰国佛牌的原理,问如果郝先生那种情况,是否可以请一块泰国佛牌,来给自己改变运势。牛瞎子说:“佛道同源不同理,八字算命、起卦摸骨说到底是道家的东西,我对佛教这些护佑的东西不太了解,但要是像你所说,真是由泰国寺庙里的高僧用佛法加持出来的,倒是可以戴戴,就算没好处也没坏处。佛法无边啊,它总不会害人。”
方刚连连点头,忽然他好奇心起,问能不能给我摸摸。牛瞎子说:“怎么不能,我出来摆卦摊又不是看风景的,我也看不见呐!先给钱,一百块钱摸一次。”方刚心想还真不便宜,但看在他还算有些水平的份上,就掏出张百元钞票递过去。牛瞎子用肮脏粗糙的手摸了半天,又举在头顶,似乎在看。
“你到底真瞎假瞎?”方刚伸手就要抢回钱。
没想到牛瞎子比他动作快,将钱收起。方刚大怒:“他妈的,你原来是装瞎子!”牛瞎子左手慢悠悠地摘下墨镜,方刚看到他两只眼睛根本就没有眼珠,是干瘪的,眼眶周围也烂烂乎乎,看着就恶心。
牛瞎子说:“瞎子没眼珠,就得拿耳朵当眼睛,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亏你吃这么多年大米!”方刚被他抢白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问:“那你对着光看有什么用?”牛瞎子笑起来,说这是习惯动作,看了心里有底。
方刚哭笑不得,问他摸头和摸手有什么区别。牛瞎子说:“摸头一百块,摸手五十块。”方刚说摸头是不是会更准,牛瞎子摇头:“不会,有的人摸头灵,有的就摸手才灵。只要能摸得出来,就是一个结果。”方刚生气地说那你直接收我一百,牛瞎子笑起来:“放心吧,摸不出来我再退给你。”
于是,方刚就站在摊前,上身前倾,让牛瞎子双手摸自己的头骨。这双大手很粗糙,而且还很凉,手劲忽大忽小、忽轻忽重,摸得方刚很别扭。不到半分钟,牛瞎子慢慢松开手,笑起来:“你跟那个人刚好相反,他是无起无伏、没福没灾,你却是大起大落、大福大灾的命数。”
听了这番话,方刚却并没信,他知道算命的这些人最会讲话的艺术,正所谓“瞎子算命——两头堵”,很多话都像抽屉,可以来回拉,什么情况都能对得上号。于是问:“能不能细说说?”
“行啊,”牛瞎子说,“你也算别人介绍的,虽然那个傻子把我坑得够呛,可跟你无关,那我就多给你摸摸,把左手伸出来。”方刚依言伸出左掌,牛瞎子的双手先分左右,各握住方刚的左掌一半,摸了几下,再右掌托、左掌摸,半分钟后松开,“你是有仇必报、宁折不弯的性格,要知道强极则辱,刚极则断,遇事要懂得后退,知道放弃。”
方刚想了想,问:“能不能再说说?我这一百块钱,不能就买你五句话吧?”牛瞎子笑起来,说算命先生不是观音菩萨,没那么大道行,不可能把你后半生都讲得明明白。只能再送你些告诫,这一生要远离“刚”字和“强”字,切记。
“哪个钢?”方刚问,“钢铁的钢,还是水缸的缸?”
牛瞎子回答:“就是刚强的刚,左冈右立刀。”
方刚笑:“那要是名字里有刚和强怎么办?”牛瞎子连连摇手说那最好要改了,哪怕是个假名、化名都行,不必非要去派出所改名字,方刚沉默不语。
牛瞎子说:“只是建议而已,具体还是要你自己看。”方刚问如果不改,是不是就会运气不好,牛瞎子摇头:“你的运气跟命数无太大关系,那些术语说了你也听不懂,总之要注意就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林叫林刚,”方刚想了想,还是报出以前的真名,“双木林,左冈右立刀的刚。”牛瞎子顿时笑了,说真有这么巧的事。
方刚说:“如果不改名字,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八字,看有没有办法破解?”牛瞎子说你连名字都不想改,别的办法恐怕也不会接受,改名是最简单、成本最低的了。方刚说:“那可不一定,常言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做生意的,不喜欢改名。你先说说有没有别的方法,要是太难,再考虑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