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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妃说:“难道是盗墓贼留的?”方刚失笑说怎么可能,但也觉得奇怪,还是掏出手机拨打过去。对方是个中年男人,操着惠州本地口音,听上去竟有些耳熟。仔细一问,居然就是前几天给阿泰下葬时遇到的那位护林员。他告诉方刚,那个墓就是他们给平的,骨灰盒和墓碑已经运走,请他马上到山下西南坡公墓园旁边的罗浮山景区管委会来。
方刚很生气:“为什么要动我朋友的墓?”护林员说有话到了再说,赶紧来吧。挂断电话,方刚气得眼睛发红,转身就走。张妃和舒大鹏在后面跟上,下山后看到有免费接去公墓的中巴车,就坐到地方。果然看到旁边就是管委会,三人进了办公室,方刚一眼就看到当时那个护林员,正在跟两个人有说有笑。
“为什么动我朋友的墓?”方刚冲上去就揪那人衣领。舒大鹏更不答话,抡拳头就打。张妃连忙劝解,隔壁办公室来了好几个人,又有保安上前阻拦,这才将双方拉开。
护林员比方刚还怒:“你还敢动手?当时抬两个竹筐说要挖土,我就觉得可疑,第二天我带着狗上北面山坡巡视,那狗在半山腰就直奔坟墓去了,刨出一大包东西来,里面什么都有,还有烧鹅,都臭了!”
舒大鹏说:“那是给朋友的供品,你让狗吃?”
护林员生气地说:“吃个屁,你以为我带的是野狗?那是护林犬,专门找可疑东西的!整座罗浮山只有这附近的公墓可以下葬,那个墓园又不贵,几千块钱就可以找块墓位,为什么非要偷偷摸摸埋在北坡,违法不知道吗?”
“不知道!”舒大鹏把眼一瞪,“山是自然形成的,凭什么不让老百姓埋人?那个荒地方全是杂草,立个碑又能怎么样。”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回答:“这是国法,罗浮山是归国家林业局管,哪能你说不知道就可以违法!”
方刚大怒道:“那也不能挖坟,还把墓碑给弄走!”护林员说要不然怎么办,你们可没留联系方式,谁知道哪年哪月回来祭拜,难道你们五年十年后再来,我们还等你五年十年,到那时候恐怕北坡也变成老百姓的坟地了。方刚气得直哆嗦,张妃知道国法是违抗不得的,连忙说好话,说那是我们多年的好朋友,遗言说就想葬在北坡,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领导摇摇头说不行,罗浮山正在申报国家5a级景区,现在管理很严,要是两年前也许可以网开一面,但现在真不行。双方沟通时,有位女性工作人员走进来,旁边有保安问她为人什么没带孩子来,那工作人员说不行,孩子一到我单位就大哭不止,说有人骂他,就不敢带来玩了。
“墓碑和那包供品就在后面仓库里,你们去领吧,但要交罚款和运输费,总共五千元,但现在没有发票,只有收据,想开发票,半年后记得来拿。”领导对三人说。
方刚气呼呼地往门外走,临走的时候那领导还告诉张妃,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以后也不能再往北坡安葬亲朋,就算不培坟包、不立墓碑都没用,因为今年上头会来工作组多次考察,整座山都会过筛子,景区护林队有七八条护林犬,鼻子灵得很,再隐蔽的地方也有可能找出来,到时候不但你们还得罚款,最重要是会给景区抹黑。
来到仓库,方刚掏钱把东西领走。正在想墓碑怎么运的时候,看到那个墓园的业务经理走过来,笑着告诉方刚,罗浮山风水最好的地方就是西南坡,否则也不会把公墓建在这里,现在有促销特价款,不用两万,也不用一万,甚至不用五千,只需4888元就能选个风水极好的。
张妃把方刚拉到旁边,低声说:“你说阿泰想葬在北坡,是当时你在湖州走阴的时候,他对你亲口说的,是吧?”
“没错!”方刚答。张妃说那就难办了,那可不是普通的托梦,仇老师说过,走阴其实就是你去了趟真正的阴间,阿泰说的也是它的心里话,是鬼魂真正的意愿,最好不要违抗。
方刚嘬着牙花:“可北坡肯定不让葬,再葬也会发现。”舒大鹏说要不然就先葬在公墓里,两三年后等罗浮山评上什么5a级景区,以后再用钱去疏通关系。
“我也看出那个领导话里有话,”方刚说,“看来不是不给疏通,而是他真不敢,那就以后再换地方,估计阿泰能同意。”于是三人跟着那业务经理走了两圈,最后选中一块位置不错的,五千元买下,墓位里面有现成的人造理石墓穴,还能防水,不但那些除食品之外的供品全都可以放进去,那块汉白玉的墓碑也用得上。
最后,方刚跪在墓前,对泰国仔说你不要怪罪我们,实在是法比情大,我们也没有办法,最多两年我就会来疏通关系,肯定把你移到北坡去安葬。
晚上在酒店,方刚怎么也睡不着,为什么阿泰的事如此不顺,最后一步都结束了居然又生波折。张妃见他这个状态,只能好言安慰,最后方刚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方刚又梦到阿泰,在耳边一直说着什么,但听不清楚,醒来后发现身上全都是冷汗,又粘又腻,只想爬起来去洗个热水澡。很快就快完了,正在擦干时,透过卫生间的门似乎听到张妃在说话。他心想,起身的时候特意小心翼翼,但还是把她吵醒了,就想先把身体擦干再说。
外面张妃又说了几句,方刚心想她也真是,眼神再不好,也能看到卫生间里有灯光,何必一问再问。正想到这,忽然外面传来张妃的尖叫声,好像进了贼。方刚立刻冲出卫生间,卧室并没开灯,借着卫生间的灯光,看到张妃并没在床上躺着,似乎已经滚到床下。他打开卧室灯,在床和墙壁之间找到张妃,她头发散乱,惊恐万状:“有、有人,屋里有人!”
“没事没事,”方刚将她抱住,“什么人也没有,你肯定是做噩梦了。”
张妃说:“真有人,就站在床前面,他就站在那个地方!”用手指着大门方向。虽然这屋里没什么可藏身之处,但方刚还是仔细寻找一遍,能躲人的也只有床下和衣柜,都是空的。
方刚笑着说:“你看看,是不是没有人?噩梦吧。”张妃紧紧抱着方刚,说真看到了,是个男人,借着窗帘外的微弱月光,还能看到他的脸,大概也就二十多岁,右额头还有道细细的疤。
听到这里,方刚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
阿泰十年前就去世了,他的面貌特征只有方刚和舒大鹏两人见过,在泰国认识的这些朋友完全没有。而阿泰长相普通,最大的面貌特征就是右面额头处有道细疤,那还是在1990年的时候,也就是方刚捅伤黑龙的两年前,阿泰跟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共同抢其他女孩时打架落下的。
“你看清楚了?”方刚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