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

淡胭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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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捡了个孩子回黑曜堂?”

    皇甫古宅,花楼苑,大概年龄在十六岁上下,一袭水墨纹月牙色古装翩然似谪仙的少年翘着腿,坐在紫檀木椅上,轻啜一口上等的龙井,斜睨着身旁才十三岁,就有着祸国殃民姿色的表弟,目光若有似无地瞄向秦少游身后的明显身形一顿的娇小身影,神情悠然地问道。

    “什么叫捡?我是真的把然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好不好!”

    秦少游余光偷瞄宁然,目露凶光地瞪着说话的少年,要死了,然那家伙最敏感了,该死的,瞧那小子又低垂着头的模样,八成又在胡思乱想了!

    然的年龄太小,刚开始接他回黑曜堂的那段时间,他还担心他会适应不好,无法应对黑曜堂密集的体能训练和各种武术训练,以为他没过几天一定会哭哭啼啼地来找他,要求退出黑曜堂。那样,他就可以有借口赶他出黑曜堂,随便找个学校,让他直接寄宿得了。

    叫他吃惊的是,无论是如何密集和艰难的训练,都没有听小不点喊过一句累、一句痛。连身为黑曜堂的总武师阿达都对他赞不绝口,直夸然是个武学奇才。别人需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招式,他十天半个月就能学会。

    这个世界的确存在天才,某个混蛋和他自己就是。

    不过他清楚的知道,小不点不是。他之所以有阿达所说的那种突飞猛进式的进步,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每一天小不点都是起得最早,睡得最晚。

    最夸张的是有一回,他得罪了某个混蛋,不敢回府,就到黑曜堂躲一个晚上。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训练室,听见动静的他还以为是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潜入。急急地推开训练室的大门,就看见小不点在很努力地复习白天阿达教过的招式。

    当场他就风中凌乱了。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小不点都是不眠不休地在练习的?

    当时他就强行押着他一起回他在黑曜堂办公室的休息室睡觉去了,因为他知道以小不点逞强的程度,八成他前脚刚走,他就立即关上门来训练了。

    就是在那晚,他无意中听到小不点呓语,他说他不是小可怜,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他会证明给所有的人,他可以保护老大,可以成为黑曜堂最为优秀的一份子。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小不点的心里藏了这么多的心事。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有意无意地就会命然跟在他的身边,一方面是为了避开流言的侵扰,另一方面也是侧面地告诉黑曜堂的所有人,宁然是他在罩着,要是以后谁再敢说三道四,就是和他秦少游过不去。

    “哦?这才相处不到十几天的光景,就把人当亲弟弟了?少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

    欠扁的语气打断了秦少游出神的思绪,秦少游回过神,恶狠狠地瞪了眼俊逸的少年,咬牙切齿地问道“皇甫烈,你是故意来挑衅本小爷的吗?。”

    无视秦少游眼里的杀意,尔雅少年的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淡笑,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无辜地眨眼,“咦?有吗?你听不出么?我是在真心实意地夸你。”

    “我听你在放屁!”

    不雅的字句从长相漂亮脸蛋的美人口中说出,总是多少有点违和感的。

    对于秦少游的粗鲁,皇甫烈早就见怪不怪,他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单手支颐着下巴,悠然地瞅着铁青着张俊脸的秦少游,“说吧,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你问我什么事?为什么你要去英国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和我商量一声?”

    秦少游激动地重重拍了下几案,几案上的茶杯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怎么,这么舍不得我?”

    俊眸闪过一丝讶异,是谁走漏了风声?八成又是阿达那个大嘴巴!就知道他靠不住,如果不是帮内的事情需要他帮少游多盯着,他根本就不会选择告诉阿达他要离开的事情。

    掩饰内心的惊讶,食指轻勾秦少游纤细的下巴,皇甫烈的唇瓣逸出一抹不正经的笑容,暧昧地问道。

    身侧的宁然惊讶地瞠大了眼睛,老大和大少爷……

    “该死的!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借口说功课繁忙,要我暂替黑曜堂帮主这个职务!然后在这个期间一点一点的被迫要我熟知黑曜堂的一切,在我终于差不多熟悉黑曜堂的运走之后,彻底地抽离开!”

    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皇甫烈的恶作剧,秦少游站起身,一把提起皇甫烈的衣领,美眸簇火地瞪着眼前嘴角还噙着浅笑的他。

    哎……没意思,之前的少游每次他一靠近,他就会哇哇乱叫的呢。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略施力道地松开秦少游的钳制他的手,皇甫烈抬眸,俊脸上挂着漫不经心地笑意。

    “你,该死的!”

    秦少游气得一拳朝皇甫烈的俊脸揍过去,皇甫烈的嘴角立即渗出了血丝。

    这小子下手还真狠。

    皇甫烈抚着发疼的嘴角,啧,恐怕这个星期内吃东西都会扯动伤口了。

    “为什么不躲!”

    秦少游双手握拳,为的就是克制自己再一冲动拳头就又朝那张笑得碍眼的俊脸招呼过去,他眼眶发红地瞪着皇甫烈,“你明明可以躲的,为什么不躲,不为什么不躲,为什么……”

    “少游……”

    脸上的笑容敛去,皇甫烈震惊地看着在他面前恸哭的秦少游,他有多少年没有见少游哭过了?

    “皇甫烈!你这个混蛋!你走,你走得越远越好!你走了最好,这样就没有人和我争皇甫家的继承权,就没有人和我抢黑曜堂老大的位置。就没有人和我抢溪儿的桂花糕,你给秦小爷我滚,滚……”

    秦少游发疯了般地一把将皇甫烈从椅子上扯起,拉着他就往门外推。

    哎……

    他还是高估了少游的承受能力么?

    手臂缓缓,但坚定的伸出,皇甫烈将秦少游抱个满怀,“少游。我不得不走。”

    仿佛他还是那个五岁,偷听到自己舅舅舅妈讲话,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舅妈害死,舅舅的懦弱也是间接伤害她母亲的凶手之后,拒绝任何人靠近,浑身长满了刺的脆弱小男孩,皇甫烈抱着秦少游无奈地叹气。

    “为什么?”

    秦少游抬起红彤彤的眼,漂亮的小脸蛋还挂着泪痕。

    皇甫烈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回到了他们很小的时候。

    少游很小的时候是个爱哭鬼,怕黑怕蟑螂怕老鼠,每天晚上都要跑来和他一起睡觉。哭够了,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抬起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和脸蛋,问他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蟑螂、老鼠这种恶心的东西,为什么太阳公公要下山,不可以一直挂在天上这种无厘头的问题。

    只是自从五岁那年以后,就几乎不曾再见过他大哭或者大笑的模样了,还真是有点怀念啊……那段当奶爸的日子……

    “我的爸妈是在英国失的踪,我想要去英国调查清楚。”

    如果一直待在国内,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爸妈失踪的真相。

    思绪回转,皇甫烈用袖子温柔地帮秦少游擦了擦眼泪,如同小时候的每一次一样,拉着他在他的膝盖上坐下。

    即便,现在的少游已经长大,个子也快要赶上他了。

    刚开始时秦少游还有些放抗,毕竟从五岁之后,他就不怎么黏在皇甫烈的身边了。他在勉强自己变强变大,好早一点脱离皇甫家,离开那对间接杀害他亲生母亲的凶手。

    只是皇甫烈的怀抱令他贪恋,所以在几度心里挣扎之后,秦少游还是乖乖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那我陪你一起去!”

    秦少游带着浓浓的鼻音,宣告自己的决心。

    “少游……当是为了成全我好吗?我从小就接受皇甫家最传统的教育,被迫成为这座宅子的主人,黑曜堂的老大。到现在我连A市都没有踏出去过半步。在你和亦扬游遍欧洲、南美的时候,我在为黑曜堂”漂白“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在你和亦扬去北极、南极感受极地气候,和爱斯基摩人学习驾驭学教的时候,我在为处理帮派纠纷煞费苦心。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雄鹰如果总是眷恋温暖的巢穴,又怎么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皇甫家束缚了他,他束缚了少游,这个家,必须要有一个人先离开,他们才能各自成就自己的一片天地。

    只是少游的年纪还小,恐怕还不懂得这个道理。

    明知道以上的这段话会引来秦少游情绪的剧烈反弹,皇甫烈还是坚持把它说完。

    果然,秦少游一下子就从皇甫烈的大腿上坐起,“所以你对我的好,都是骗人的么?这些年你处心积虑的对我好,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你可以卸下你身上的担子,让你可以离开皇甫家,离开黑曜堂?对你而言,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一颗可以让你自由离开皇甫家的棋子,是不是?”

    秦少游气得口不择言。

    皇甫烈的俊眸微眯,阴霾罩上他俊雅的脸庞,“秦少游,是谁在你三岁发高烧那年彻夜不眠地陪在你身边?是谁在你五岁那年冬天掉进池子里,奋不顾身地去救你上来?是谁在你被老鼠下个半死的时候出面帮你解果了那只老鼠?原来我皇甫烈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小人!枉我为了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什么事都往我自己身上揽,甚至直到要离开,我都顾及到你的感受,不想你难过才央奶奶、溪儿他们替我隐瞒。没想到,我这么疼你,你概括起来,就只有利用两个字?你好样的,秦少游!”

    皇甫烈生气地拂袖离去,秦少游跌坐在椅子上。

    “然……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说错话了?”

    秦少游的眼神空洞,表情木然。

    “老大……”

    宁然为难地注视着瘫坐在椅子上的秦少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还不太懂得为什么老大的表哥和老大吵成这个样子哎。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离开不可!为什么,难道皇甫家和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他眷恋吗?我们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和责任吗?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秦少游把脸埋在掌心里,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

    “老大,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得然儿心里头也好难过。”

    这一刻,宁然把什么“言简意赅,成熟稳重、沉默寡言”都统统地抛在了脑后,像小时候姐姐安慰的她一样,宁然走过去,很努力很努力地踮起脚尖,伸出手臂抱住无声的秦少游,轻拍他的后背,“老大不哭,不大不哭。至少你还有然儿啊,然儿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的!”

    “永远吗?”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听到宁然的允诺,秦少游从掌心张抬起脸,孩子气地问道。

    “嗯!永远!然儿会永远、永远、永远地陪在老大的身边!永远哦!”

    小小的人儿也不太知道永远有多远,她只知道她绝对做不到像大少爷这样,丢下老大一个人。

    宁然更不知道,因为这一句话,她与秦少游之间的羁绊又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