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老婆们

雷 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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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事儿当然得从老婆孩子说起。

    关于刘秀年青时暗恋阴丽华的故事,地球人几乎都知道了。

    他20来岁到京城长安上大学,在感慨自己的人生理想时,就把当京城的公安局长、娶阴丽华做老婆作为自己的

    追求目标。

    公元23年6月,他携昆阳大捷的余威,如愿以偿地娶了阴丽华。这时候,阴丽华年方19岁,他则是大龄青年,

    28岁了。

    新婚生活当然是如胶似漆的,但世道太乱、战事太紧,新婚不到百日,刘秀被更始帝刘玄派去洛阳出差,就安

    排阴丽华回新野娘家去住了。

    (方西之洛阳,令后归新野。)

    新野并非乱世中的诺亚方舟,老是被各方势力打来打去。

    这时候,阴丽华的同父异母哥哥阴识在更始的将军邓奉手下任职偏将军,随邓征战,打下了淯阳(今河南南阳

    南),阴家全家就随军来到淯阳,住在邓奉的军营里。

    (及邓奉起兵,后兄识为之将,后随家属徙淯阳,止于奉舍。)

    这段时间刘秀很不得意,他虽然因昆阳大捷而名震一时,娶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但也引起了更始“劣币”们强

    烈的嫉妒。

    这些“劣币”们对刘秀兄弟砸黑砖、使绊子、挖陷阱,必欲除之而后快。刘秀的大哥刘縯被害,他本人也受

    到排挤。

    这次,他被派去洛阳出差,是去为更始王朝整理宫殿等办公、生活场所,也是个粗话儿、累活儿,其实也是“

    劣币”们想进一步排挤他,不让他染指更始的核心业务。

    怀才不遇、功高不赏、骨肉被害,自己还要硬着头皮去干重活儿,刘秀的心情是相当郁闷的。

    阴丽华是个接近完美的女人,不仅品格高洁、知书达理、温柔娴静,而且容貌堪比天仙。

    她先是温柔地安慰新婚的丈夫,又默默地回到娘家。

    在这个男人都在忙于打仗和被打的岁月里,她只能和娘家人一起,默默地、真诚地为刘秀祝福。

    说到这儿,我们不能不隆重推出另一位重要的女人了,她叫郭圣通,其实大家不久前刚跟她打过照面。

    刘秀干完洛阳的重活儿不久,即出差河北,他这次已经打定主意要独立发展了。公元24年3月,也就是刘秀在

    娶了阴丽华9个月之后,又在真定娶了郭圣通。

    关于这场政治婚姻的来龙去脉,我们早就给大家交代过了,这儿只是再提示一下。

    但是,必须说明的是,政治婚姻未必都没有真感情。

    刘秀跟郭圣通就是有真感情的,对郭十分宠爱。

    (光武击王郎,至真定,因纳后,有宠。)

    这样,刘秀在登基之前,就至少有了2个老婆:阴丽华、郭圣通。

    我们之所以说“至少”,是因为还有一个人物我们无法忽略:许美人。

    我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刘秀好上的。

    她是刘秀11个儿子中的老三、楚王刘英的生母。

    这就像演大戏介绍演员时,我们不能忽略这位许演员。当然,许演员不是重要角色,戏份儿也不多,但她毕

    竟是刘秀的老婆,还为刘秀生了个儿子。

    也就是说,我们介绍刘秀的老婆孩子时,如果不介绍她们娘儿俩,怎么说也不完整、不系统。更何况,许演员

    的儿子刘英还有一定的戏份儿。

    许演员是如此不引人注意,以至于做了刘秀的老婆竟然连名字也没有留下来;她又之所以还时不时地被人提起

    ,完全是因为她为刘秀生了个儿子。

    我们就暂且叫她小许吧。

    小许在刘秀丰富多彩的生活中并没有占据太多的时间和空间,关于她的记载和资料极为缺乏,这同时也给人们

    留下了很多的想象空间。

    比如,有人说她可能是刘秀的第一个老婆。

    但我们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因为史家连刘秀上大学时买头驴、回家种地时捣腾粮食都记得很清楚,像他娶老婆

    这样的事儿不可能错过。

    还比如,有人说她可能是刘秀几个女儿的妈。

    但我们认为这可能性也不大。

    因为刘秀共有5个女儿,她们个个从小身受万千宠爱,后又分别嫁入了豪门,而且大多骄横、张扬,如果小许

    生了其中的一个,也不会把日子过得这么尴尬艰难,至少会留下真名实姓或者这样那样的故事。

    对小许,我们可以肯定的是:

    其一,她是刘秀的三儿子刘英的生母;

    (许美人生楚王英。)

    其二,刘秀不是很宠爱她,史家在介绍刘英时就说“母许氏无宠”;

    其三,小许一定有某个“方面”非常吸引刘秀,或者说她一定曾经因为某种契机跟刘秀擦出过火花,使得刘秀

    眷顾她、但又不能宠爱她,至于这个“方面”是什么,肯定有人故意遮盖了,以至于成了永远的秘密。

    我们还大胆推测,探究小许的身世、追索她跟刘秀擦出的那一闪火花,说不定我们会有惊人的发现。

    大家不妨注意一下小许是在什么时候生下刘英的,虽然我们已经无法查清他们娘儿俩的户口。

    刘英行三,很显然是出生在老大刘彊和老二刘辅之后,而在老四刘康和老五刘庄之前。

    刘彊生于公元25年,那么刘辅最早生于公元25年底,因为这哥儿俩都是郭圣通所生,又不是孪生。

    刘康的出生年月虽然看不清,但刘庄是出生在公元28年。这就是说,刘英是出生在公元25年底至公元28年之间。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正是刘秀刚刚登基、极为繁忙的时候。

    这样,在刘秀的前4个儿子当中,老三刘英是小许所生,其他3个都是郭圣通生的。直到公元28年,刘秀登基4

    年之后,阴丽华才给他生了第一个、也是排行老五的男丁刘庄。

    这几年,刘秀是极为忙碌的。他经常御驾亲征,打理帝国初创的各种事务,还要绞尽脑汁在郭圣通和阴丽华之

    间寻找平衡,选出一个来立为皇后。

    在这样复杂的环境、这样巨大的工作压力和这样快捷的生活节奏中,他忙里偷闲跟小许一起造人,绝不是一件

    简单的小事儿。

    刘秀登基把小许封为美人。

    我们罗嗦了半天、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来介绍小许演员,是想告诉大家,她本来是刘秀生活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或者说,她本来应该成为刘秀担任主演的社会人生大戏的主角之一的,由于某种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道的原因,

    她的戏份儿被删了。

    这些被删的戏份儿及其被删的原因,必然涉及到刘秀本人和帝国的核心机密。

    小许成了地地道道的配角,以至于她的儿子刘英出场时她才有机会露面。而更悲哀的是,作为刘秀主演的三儿

    子刘英,也不过是一个配角。

    同样作为刘秀的老婆,真正的女主角是郭圣通、阴丽华。

    郭圣通结婚后一直随军,跟着刘秀辗转各地,有着十分便利的生儿育女的机会。而这时,阴丽华则与娘家人

    在一起。

    刘秀一登基,要做的第一批工作中就有,封郭圣通、阴丽华为贵人。

    郭圣通就在身边,很方便就封了。

    (及即位,以为贵人。)

    阴丽华则在淯阳,不过也不太麻烦,刘秀派人去接。

    刘秀派去的人叫傅俊,时任皇帝办公室主任(侍中),负责把刘秀的至亲都接到京城洛阳来。不久,阴丽华

    与刘秀的大姐刘黄夫妇、小妹刘伯姬夫妇等来到刘秀身边。

    大家这么多年辛苦了,都来享福吧。

    刘秀把阴丽华封为贵人。

    (光武即位,令侍中傅俊迎后,与湖阳、宁平主诸宫人俱到洛阳,以后为贵人。)

    这样,随着刘秀很快削平地方势力、巩固中央集权,一哥位子越坐越稳,一个非常重要、而又不能回避的问题

    摆在了他们面前:谁来当皇后?

    说到登基了要立后,我们自然要交代清楚刘秀到底有几个老婆。

    不好意思,这个问题确实太专业,近2000年来不少人在探究,都没有什么头绪。

    但大家都说,在我国封建社会帝王俱乐部里,刘秀是老婆最少的同志之一。

    在这个我国帝王俱乐部的会员里,有多少老婆既是身份地位的标志,也是其个人和王国综合国力的象征,是其

    家与国文化的一个标本。

    由于我们不太专业,无法考究夏、商时期的这个问题。而几乎可以作为帝王俱乐部章程的《周礼》,是这样

    明确规定的:王者除了可以选1个老婆为后,还可以有3个夫人、9个妃嫔、27个世妇、81个女御,都是正式编制。

    也就是说,王者可以有121个老婆,她们不仅是王者名正言顺的家属,还享受国家公务员的正式待遇。

    (《周礼》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以备内职焉。)

    秦始皇嬴政同志的所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其实只是俗称,他事实上拥有的女人比这多了去了,说是不计其

    数也不为过。

    (秦并天下,多自骄大,宫备七国,爵列八品。)

    自他以后,老百姓不仅对皇帝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已经认了,而且对皇帝可以随便找女人也很宽容。

    嬴政之后未出百年,我国皇帝妃嫔事业飞速发展:全国上上下下都理解,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皇宫里里往外

    都忙活,队伍不断壮大;君臣大大小小都重视,体制机制逐渐健全。

    到了西汉武帝刘彻时,后宫正式编制3000个,行政级别有14个等级,待遇对应国家高中级公务员。

    而实际上,编外“宫女”更多。

    但是,到了刘秀会员这儿,他让大家耳目一新。

    他不仅崇尚节俭,个人在生活上不摆谱、不张扬,而且把自己的老婆数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

    他大力精简后宫编制,简化其行政级别,严格控制后宫供应。

    这样,后宫的编制级别减少为仅有2级:皇后、贵人。

    可能是考虑到机构改革要有个过渡或者其它原因,他还在后宫设了3个等级的、临时的、不在正式编制的职位

    :美人、宫人、采女。

    从薪俸和供应来说,皇后母仪天下,当然要保证供应,各方面的开支实报实销。贵人的俸禄不多,折合粮食不

    过一、二百斗。而美人、宫人、采女3个等级的职位不在编制,不享受国家公务员待遇,也没有固定工资,只是到

    了逢年过节,靠皇帝或他的其他老婆的赏赐来生活。

    (及光武中兴,斫雕为朴,六宫称号,唯皇后、贵人。贵人金印紫绶,奉不过粟数十斛。又置美人、宫人、采

    女三等,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已。)

    我们刚刚介绍的小许演员,就是“美人”这个编外等级的。

    在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下,刘秀老婆的在编在岗、或者说实际在岗数,我们已经无法调查,但他的11个儿子全

    部是郭圣通、阴丽华和小许生的,从这来看,他的老婆的数量肯定是很少的。

    当然,我们并不排除,刘秀会员严格控制老婆的数量,还有老婆越少、麻烦越少的考虑。

    他的这种“老婆越少麻烦越少”的考虑,是有着深刻复杂、深谋远虑的打算的,那就是他的一种战略性

    思维和举措:抑制外戚、强化皇权。

    作为被称赞的学问最高、最会打仗、最会用人的皇帝,刘秀是用脑子来打江山、坐江山的。

    远的不说,西汉末年,王莽外戚家族弄权涮人、步步代汉的一幕一幕,刘秀都感同身受。

    所以,为了避免历史重演,严格防范和限制外戚弄权,成了他的必然选择。要实施这一战略举措,最好的办

    法是源头控制,精简后宫,减少外戚的数量。

    历史的经验教训表明,历朝历代,危害皇权最深的三股势力中,外戚最甚。另外两股力量是宦官和贪官。

    外戚可以很方便地把控权力,接近皇帝、深受宠信,什么事儿都好办;他们可以把权力玩儿到极致都不用负责

    任,因为除了皇帝,没谁敢向他们问责;这个集团数目惊人,皇帝后宫有多少粉黛,基本上就有至少十倍的外戚牌

    照可以用来忽悠人。

    古往今来,枕边风无坚不摧,做了皇帝的女人,连朝中的元老、重臣也要称臣、让三分。

    在社会上,更不用说了。

    大家试想一下,在皇权至高无上的情况下,谁说一声老子的姐姐或者妹妹是皇帝的老婆,是很能镇住人的。

    刘秀高举复兴汉室的旗帜,却对西汉的妃嫔体系删繁就简、大力改革,严格控制老婆的数量,不仅大大节约了

    开支,更重要的是减少了妃嫔争风吃醋、外戚争权夺利带来的宫廷斗争,给国家、也给自己减少了很多麻烦。

    那么,现在当一哥了,老婆再少也有好几个,谁来当皇后呢?

    一个君临天下的爷们儿,身后一定要有个母仪天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