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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苏父亲说到这里，苏雯插了一句话道：“贾支书为什么不要哥哥？水厂缺会计，哥哥本就是厂里的会计，他为什不要？”
李东也觉得蹊跷，但没吭声，瞧着苏父亲，就听着。
苏父亲锁着眉头吧嗒吧嗒连抽了几口旱烟，又吐出浓浓的呛鼻烟雾，下一刻方道：“贾支书说已经招了会计，不要我儿。”
“为什么？”苏雯蹙眉问道。
苏父亲叹气道：“他说你哥不会打电脑，一个人干不过来，耽误事。”
“狗屁！”一道嘶哑的骂声响起，靠chuang头的苏远满脸激激愤，黝黑的脸颊气得兀自颤动。
“哥，你别激动。”苏雯赶紧扶住他，让他躺下身子，苏远才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现在虚弱得很，不能动气。
安抚住苏远后，几人不再谈及这个话头，这时，苏母亲已经跨进了门槛，倚在门边轻喊着吃饭，苏父亲便让苏母守着儿子，请着李东去了灶屋。
四条长椅子，一张黑乎乎的方木桌，桌上布了一大碟子腊肉、一碗蛋汤、一叠花生米、一碟青菜，便是苏家极好的生活了。
苏父亲拧开白酒瓶，给李东倒了酒，又挤出些笑容道：“小东，家里赶上这摊子事，没什么好招待，可是对不住了。”
李东跟他碰了杯道：“千万别客气，苏伯伯，跟我这晚辈别讲这么多。”又抿了口酒道：“苏伯伯，不如咱们接着说，远哥究竟怎么一回事？”
苏父亲给李东夹了一筷子腊肉，放下筷子道：“后来，远儿回家生了好几天闷气，恨自己不会打电脑，恨自己没用。还是远儿一起下了岗的同事上门说起这事，远儿才知道，那新招进水厂当会计的小寡f妇，跟贾支书睡过，这才招进了水厂。”
“爸，”苏雯停下筷子道：“那我哥就这样算了？”
苏父苦涩道：“去闹过，不顶用。人家睡没睡过又没证据，那王寡f妇也是村里的困难户，做账比远儿利索，那贾支书又是厂长又是村长的，还占了一点歪理，我们苏家没人没势，闹不过。”
“……”苏雯不禁满脸郁色，再没心思去拿筷子。
“小雯，别生气，吃饭。”李东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又端了酒杯，问苏父道：“我听小雯说，远哥喝农药，除了工作的事，还有退婚的事，这事怎么说？”
“还不是看不起远儿？”苏父亲哀叹声道：“好不容易沾了小雯留学的光，替远儿相了门亲事，亲家母听说远儿连水厂的工作都没了，今早上过来，好说歹说地硬是要退婚，远儿一时气不过，就躲进里屋喝了农药，当时，亲家母还没出门。”
“……”闻言，李东端着酒杯摇了摇头，情知这就是喝农药事件的来龙去脉了，关键是苏远没了工作，关键是欺负苏家没钱没势，人家看不起苏家。
沉默片刻，李东又问：“苏伯伯，我先前听您说，那矿泉水厂挺困难的，您能不能说说，是怎么个困难法？”
苏父亲很简单地说了一句：“不赚钱，还欠钱，是个包袱。”
苏雯接下话，轻声向李东解释道：“小东哥，村里的矿泉水厂办了快两年了，形势一年不如一年，我们山上的水质不错，可村里人不喝，城里人看不上，品牌不行，也就销售不行，这就是我知道的情况。”
“嗯。”李东又点了点头，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道：跟我猜的一样，那就好说了，这事我管定了，我老婆的家里，决不允许别人看不起。
怎么才能让人看得起呢？
李东给自己出了一个命题。
第二天上午，李东便让苏雯领着，一路看着山里的风景，步行去了附近的水厂。
两人停在大门口，看见水厂里那一个个懒懒散散的工人，以及胡乱堆放在库房外的空水桶，李东立刻生出了一个想法：投笔钱进去，自己当老板。
这样做不但可以让苏远很体面的就业，还可以把自己那丢在银行长霉的三百万拿出来生崽，可谓是一行两便。
“小东哥，你在想什么？”苏雯瞧见身边的李东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一排蓝白色的厂房，脸上带着笑意，便问了一句道。
“沩山矿泉水厂。”李东并不回答，指着厂房上的金字招牌问道：“小雯，你说这家厂子，值多少钱？”
苏雯也看向那方道：“办起来的时候花了一百多万，村里拿了一笔扶贫款，又这里借钱那里贷款的，好几年才办了起来。”又道：“就可惜了，村里人只知道山里的水好，却不知道搞市场调查，没有充分研究市场需求，就盲目上了这么一个项目，怕是要亏。”苏雯几年大学没有白读，说起事来学术味十足。
李东笑着又道：“那你说，要有人肯接下这家厂子，会不会亏？”
苏雯微微奇怪，望着他道：“那要看是谁。如果是大品牌的矿泉水厂，把这里并购作为生产基地，负责这一带的生产供应，倒也可以。”又迟疑了一会道：“不过，我们这是欠发达地区，矿泉水的市场并不算好，应该不会有大厂把生产基地设在这里，不划算。”
“嗯，小雯美眉果然有才女风范。”李东文绉绉地赞了一句，下一刻，又笑呵呵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道：“那么我再问你，小雯美眉，假如是小东哥盘下这个厂，你说，会不会亏？”
苏雯满脸惊讶看着他，“小东哥，你盘下这个厂？”苏雯很清楚，他才刚刚摆脱穷苦阶级，不可能有几十万搞一搞投资。
“不用惊讶，也不用好奇。”李东笑得高深莫测：“你就直说，假如小东哥盘下这个厂，会不会亏本？”
苏雯立刻道：“会。”又道：“运输不便利，价格没优势，知名度不高，市场不乐观，肯定会亏。”
“那可不一定，我盘下来一定不会亏，反而会赚大。”
“那是为什么？”苏雯很不理解。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不过，你这个大知识分子要是觉得对，就亲我一下。”李东坏坏笑着，搬出了对付公主和小白妞那一套，点了点自己的面颊道。
不料，苏雯压根就不像公主和小白妞那样，一遇到调x戏就跺脚发嗔，她只是羞红着脸蛋垂下头，小声嗫嚅道：“小东哥，你不用跟我打赌，你想我亲你，我就会亲。”又用更小的声音道：“小东哥，能不能别在这里？那边有人。”
“……”一时之间，李东反而没适应，不晓得她这么老实，自己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东只好讪讪笑笑，自个儿下了台道：“那个……我就随便说说，逗你玩的。”
苏雯却噗嗤一声笑开，瞧着他道：“小东哥，你好像变了，比以前正经多了。”
“呃……”李东那个汗啊，“咳咳，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