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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剧烈的情感波动会给当事人带来整体感官颠覆式的改变。
以往虽说苏枚相貌不差,人也算优秀,但在人才济济的帝都城,这样的人并不算少见,就是章瑜自己本身也足够优秀。章瑜对苏枚有好感是一定的,他现在空窗期,愿意有个漂亮懂事有些可爱的男孩子陪在自己身边是人之常情,不过,那种感觉离喜欢还差一点。
但,就在这样一个月光洒满大地、和风送来花木香的晚上,章瑜的磁场与苏枚相逢,刹那心动。
苏枚并不了解章老师感情世界的风起云涌,他在阳台享受着难得的和风,身上搭一条浅色薄毯,直至昏昏欲睡。
章老师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他俯身将苏枚抱在怀里,眼中的闪过一抹恐怕连他都难以察觉的温柔。苏枚睡眠极浅,几乎在被揽入怀的同时,苏枚就睁开了眼睛。
苏枚并不是那种醒来迷糊的性格,相反,苏枚对自己有着极严格的自律。迷茫只是瞬间,他迅速的恢复清明与审慎,身体有些僵硬紧绷,叫了声,“章老师?”
若换了第二个脸皮稍薄的人,定会尴尬自处。章老师的动作则没有半分凝滞,他一气呵成把苏枚抱在怀里,几步回到只点了一盏夜灯的客厅,侧身推开苏枚住过的客房,将人放到月光朦朦的床上,温声道,“夜有些凉了,看你睡的熟,就没叫你。睡吧,已经不早了。”
苏枚目光清澈,仿若明镜。
这样眼睛的少年,其实不是很适应谈恋爱。
恋爱是让人神魂颠倒的东西,眼睛太亮,会看得太明白。
章老师不自觉的抚上苏枚的眼睛,苏枚眼皮一跳,长长的睫毛轻软的划过章老师的掌心,酥麻如同细琐的电流一直由掌心漫延直至心脏。
月色浸入布艺窗帘,章瑜的手遮住苏枚的眼睛,苏枚有着极秀美的鼻梁与线条优美的下巴,以及美玉一样完美的肌肤。章老师轻声问,“苏枚,你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苏枚拂开章瑜的手,翻身坐起来,额前流海凌乱遮住眼睛,苏枚抬手掠一掠,露出微高的眉骨与清亮的眼睛,“还没看到合适的女孩子,不过,早晚都会有的。”
章瑜一笑,“别折腾了,快睡吧。”
“还没洗澡。”
“明天洗也来得及。”
“一身涮羊肉味儿,明天就臭了。”苏枚按亮床头灯,迈下床去,拿了换洗衣裳,直接去了浴室。自始至终,根本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章瑜坐了片刻,也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苏枚告辞。
章瑜拿了一叠现金给他,“前晚你赢的,说好的,赢了算你的。”
“章老师送我衣裳又请我吃饭,再说,这些钱本来就是老师的。”钱都是从李芸婷那里赢来的。
章瑜拉过苏枚的手,不由分手放到他手里,温声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若以后有这样的场合,千万不要推却,这会扫了别人的面子。”
“谢谢老师。”苏枚很上道的接了,放到搁衣裳的大塑料袋里。
章瑜微笑着为苏枚抚平衬衫衣领,道,“我还有些事,就不送你了。到了学校给我发个短信,别让我惦记。”
章瑜送他到电梯口,看苏枚上了电梯,方转身回家。
周末的电梯都格外冷清,只有苏枚一人,苏枚忍不住叹口气,这个暧昧的老男人哪。
苏枚并非没有恋爱过,他高中时也像模像样的牵过低年级学妹的小嫩手,晚自习后在乌漆嘛黑的操场角落里搂过学妹的小嫩腰,亲过人家的小嫩嘴。
这种懵懂初开的恋爱更像过家家一般。
在老师的干预下很快无疾而终,学妹哭的梨花带雨,泪人一般,苏枚则没有太多不舍,高考后直接失去联系,实在谈不上爱情。
老男人不同。
苏枚很清楚,章瑜对他有好感。
所有感情的产生必然从好感开始,我们对某人怀有好感,然后才会成为朋友或是情人。
章瑜先前时常叫着苏枚为他整理资料、批改作业等,肯定是对苏枚有好感才会这样做。不过,直到昨天,这种好感才多了些暧昧的感觉。
正常男人是不会抱他,然后抚住他的眼睛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
苏枚早知章瑜男女通吃,章瑜会对他有些意思,苏枚心中明镜一般,却并不急着戳破这层窗户纸。
倒是章瑜的手段让苏枚刮目相看。
苏枚以为章瑜对他萌生出暧昧后会更频繁的联系他,结果,章瑜一段时间没再打过他的电话。不论是冷静自持,良心发现,还是出于别的原因,章瑜除了上课时会与苏枚相见外,两人再没有多余的联系。
章瑜这样的反应,让苏枚觉着,起码配得上章瑜在读博士的身份。若是章瑜真的狂烈追求如同毛头小子,苏枚反倒要重新估量此人智商了。
花前月下、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什么的,还是看八点档肥皂剧来的比较快。
伴随着狂躁热烈的音乐,男男女女迷醉放肆的扭动着自己年轻的身体,脸色的神色是清一色的迷幻沉醉。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着一场场不为人知的激情戏在上场。
香烟、洋酒、音乐、汗水、空虚、暧昧、色\\情、纸醉金迷的交织出一场绚烂糜靡的影像。
站在二楼包金雕花的护栏前,章瑜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一口,借着酒吧暗沉迷离的光线,章瑜俯视着摇摆着激情着男男女女,神色不清。
宋湘拍他肩一记,笑,“你这是怎么了,出来玩儿都心不在焉,要是嫌那几个不够鲜嫩水灵,再叫老李给你换好的。”
章瑜捻熄香烟,“怎么老周没来?”
“他肯定在家陪小宁。”宋湘背靠一根金光闪闪的装饰柱,“自从小宁跟了他,这几年老周出来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周家与姨妈家联姻的事怎么说?”
宋、李、章三家关系紧密,章瑜的父亲与宋湘母亲、李芸婷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换言之,宋湘同章瑜是姑表兄弟。
“看老周的意思是无可无不可的。”章瑜竟有些羡慕周兵,这样寂寞的夜里,能有一心人陪伴在侧,当真是一种福气。章瑜一手随意的搭扶在护拦上,开始无意识的思念一个人的影像,道,“周家本就比李家强的多,这时联姻不过是看大哥的面子。芸婷那个脾气那个智商,不够老周一根手指的。要我说,不如考虑考虑宋沁。”
宋湘推他肩,“宋沁还在国外念书,亏你想得起她。老周不是还有个妹妹么。”
“周烨?”章瑜揉揉眉心,“你有本事去消受她?”
一时,狐朋狗友出来找人,二人回去继续寻欢作乐。
第二天有课,章瑜在午夜前就脱身回家了。
章瑜对教学有着相当严谨的态度,他的课必然点名,点到苏枚名字时,班长王川代为请假,“苏枚昨晚受伤,还在医院。”
按在教案上的手指微颤。
章瑜定神问了一句,“怎么受伤了?”
王川道,“晚上出去吃饭,在学校后面的巷子被抢了,脑袋挨了一下子。”
章瑜打开教案,开始上课。
一直到中午,下课铃响,章瑜问了王川医院地址,又打了个电话给苏枚,关机状态。章瑜直接开车去了帝都大附属医院。
怎么就被抢了呢?
这样不小心。
被抢就被抢呗,破财免灾,乖乖交出钱,买个平安也好。
脑袋挨一下,不知有没有被打出脑震荡来,连课都耽搁了,怕是有些严重。
想到这里,章瑜更是不放心,恨不能直接飞到医院,偏生下班高峰,红绿灯明明灭灭中,车如长龙。章瑜落下车窗,秋风微冷,遥望前方车潮,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半小时的车程足足开了五十分钟。
章瑜有着一流的学者斯文气质,眉心那一抹焦切也令人心生同情。
来医院的人,不论是病人还是家属,都值得同情。
护士小姐热情的引章瑜去了苏枚的病房,苏枚正在沉睡,透出斑斑血色的纱片贴在发间,脸色苍白,陷入病房的枕褥中,脆弱如同一樽珍贵古瓷,让人忍不住想好生怜惜。
这是怎样的感觉呢,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已多日未曾联系,可是看到他这般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一种名叫心疼的感觉如同汹涌而来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章瑜坐在床畔,轻轻的握住苏枚露在被子外的左手。
他竟然会对一个孩子产生这样强烈的情感。
他们彼此没有太多的了解,他甚至还没有得到他,可是,他就是对他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爱情真是不可理喻的存在。
真正爱上时,无需对方付出任何代价,你已经情难自禁。
苏枚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他却有一种仍在梦中的错觉。
三人间的病房换成了小套间,苍白的医院窗帘换成了浅碧色的布艺窗帘,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房间光线微暗,浮动着隐隐花香,安静的落针可闻。
苏枚三秒钟后才发现坐在床侧的章瑜,难掩惊讶,想挣扎着坐起来,“章老师,这是哪儿啊?你怎么来了?”
“医院。”章瑜接下他的肩头,摸摸苏枚的脸,“给你换了个病房,头还疼吗?”
“有一点。”苏枚给苏家娇惯了十几年,并非铁汉。
章瑜按下床头铃,一群医生护士浩浩荡荡进来,排场空前。
为首的医生已经有些年纪,灰白的头发,银丝眼镜,眼神温和,态度和善,“小苏觉着头晕吗?有没有恶心想吐或是耳鸣的感觉?”
苏枚年纪尚小,见过的事情有限,尽管他习惯了学生时代的万众瞩目,此时面对医院的排场,仍是强忍着才没有手足无措,他轻声道,“就是伤口有些疼。没其他的不舒服,应该可以出院了。”
医生道,“头上受伤非同小可,有时很小的一点伤处理不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若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做个全身检查吧,万无一失。”
苏枚心知这些人肯定是看着章瑜的面子方这般殷勤,撑着床坐起来,苏枚浑身不自在,道,“章老师,我真没事了,不用这样大张旗鼓的。”
“身体检查本来每年都要做,说不上大张旗鼓。”章瑜向来温和,此时话间却带着不容违忤的强势,“你有没有事,医生说了才算。行了,去检查一下,我等你。”
苏枚有些不乐意,又知自己说了不算,只得哼哼两声,撅着嘴巴跟医生去了。
医院这样郑重,的确是看章瑜的面子。寻常患者,治好治不好的,大不了再来接着治。真正有背景的,在你医院出了事,包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心无大错。
苏枚不用排队等号之类,但,从头到脚的检查完,也已经是天黑。医生的建议是最好住院观察2-3天,章瑜看苏枚神色还好,道,“他不想住医院,若有不适,我再打电话过来。”
留下苏枚在病房里换衣裳,章瑜出去说了几句话,就带了苏枚回家。
苏枚跟在章瑜身后小声建议,“章老师,我回宿舍是一样的。”
“我又不会吃了你。”章瑜目光掠过苏枚头上的纱布,神色淡然,语气淡然,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和斯文样。
“我是怕自己吃了章老师。”
章瑜笑,“那欢迎你随时来吃。”开门,开灯,一室灯光,明亮璀璨的仿佛照亮了章瑜心中的烦闷。
苏枚换了拖鞋,“不生气了吧?打我在医院见你就摆一张臭脸,知道的你是看望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对不起你,叫你摆出这种苦大仇深的嘴脸。伤口还疼,头发也给剃掉一块,不知会不会留疤呢。”
章瑜牵他手坐下,叹道,“脑袋多重要,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碰到手黑的,不要说是板砖,给你两刀怎么办?怎么这样不小心?要抢钱你给钱就行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可就后悔莫及了。”
“我去何笑家吃饭,他家离学校就隔一条巷子,出来时有点晚,我也没在意,谁知道就遇着小混混抢劫。我把手机和钱都给他们了,他们还要搜我身,我虽然不是女人,也不能白白被搜啊。”苏枚苦巴着脸,倍觉倒霉,他忙又问,“我住院的单子还在不在?要不是遇到好心人送我去医院,还不知怎么着呢。住院费都是人家交的。”
章瑜道,“明天让医院送来就行了,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下午何笑何彧来看你,你在睡,我就让他们回去了。记不记得他们号码,拿我手机打个电话过去,别让他们惦记。饿不饿,想吃什么?”
接过章瑜的手机,“什么都好,我快饿晕了。”一天没吃东西,章老师完全没有看望病人的自觉,连一个果篮都没带。
“冰箱里有炖好的老鸭,下面条吧。”
苏枚一连吃了三碗笋干老鸭面。
尽管苏枚依旧是个大磨蹭,碍着病号身份,章瑜也没要他洗碗,扔给他个浴帽叫他扣住头去洗澡。
然后,两人就睡觉问题发生分歧。
苏枚坚持睡他常用的客房,章瑜道,“别叫我担心,你老实的跟我睡卧室。万一夜里发烧什么的,身边没人不成。”
“不会发烧的,我在医院不是呆了一天么,一点问题都没有。检查也没有任何问题。”
“检查的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章瑜眸子半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苏枚,你知道我家都怎么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儿吗?”
不待苏枚说话,章瑜一手虚虚揽住他宽大睡衣下纤细的腰线,扬手在苏枚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直拍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来,“会直接按在膝上,扒掉裤子打光屁股,你要试试吗?”
苏枚炸毛,“章老师,你真邪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羞都羞死了。
章瑜威胁的挑挑眉,苏枚屈辱地爬上床,不敢有二话。
章瑜满意地,“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