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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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葭月的心瞬间像是漏跳了一拍般,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谢白,却是立刻便又恢复了刚才不相信的神色,付葭月冷笑一声,“呵呵,你知道什么真相?”

    她不想要谢白知道这真相的想法不会便,现在,付葭月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为这真相打好掩护,为这真相穿上更厚的外衣。

    “有关凡凡的。”谢白无奈启齿。

    其实,这句话,谢白一直都是想从付葭月的口中听到她说出的。

    见付葭月依旧是紧咬着牙关,不愿透露出过多的话的样子,谢白的眸子不禁又是黯淡上了几分,他已是将“凡凡”二字给说出口了,她便是还不愿意承认,便就是这么讨厌她,想要以此欺骗他一辈子吗?

    许久,付葭月颤抖着的身子愈加挺直了几分,她低吼道,“谢白,你不要乱说话,凡凡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付葭月将“只我一个人”这五个字加重了尾音,似乎,这样,便是可以阻止谢白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谢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葭月,到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是想瞒着我吗?”

    付葭月的面色已是变得有些惨白,她冷笑着摇头道,“瞒着你什么?我自杵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其实,是对不起的,但是,她不想承认,特别是在谢白面前。

    在谢白面前,付葭月从来便是不能软弱,她的软弱,只会让谢白感到得意,她的软弱只会让谢白有接近她的机会。

    而她,已是不想和谢白再有些许的关联,付葭月所期望的,也只不过是能够在解决完京城中的杂乱的事后,带着凡凡离开。

    就算是凡凡到时候已是不愿意离开了,那都是没有关系,只要凡凡过的开心,只要她可以远离让她害怕,同样不想再接触的环境与人时,她便是觉得满意了。

    这世间不如意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已是再没了年轻时的干劲,想要去挑战它了,现在,她所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个老者的心态,也不过只是想远离这纷繁杂乱的世道,到一处寂静的地方,去过她想过的安静的生活罢了。

    付葭月的这残忍的一句句话便像是刀子在剜着谢白已是千疮百孔的心。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似乎,两人都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许久,在付葭月便要转身去继续照看着凡凡时,谢白忽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凡凡就是我的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付葭月的身子一僵,眼眸之中已是再掩盖不住悲哀与失落之意。

    她之前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呢?

    若是谢白想查,分分钟便是可以知道凡凡便是他的孩子。

    她这些谎言的意义究竟是何在呢?

    只是为了那丁点存在着的可能吗?那样,现在想来,却是很悲哀。

    付葭月努了努唇,问道,“是茶茶告诉你的?”

    “不是,她只告诉我你的位置,”谢白摇头否认,直接将心中的想法给说出,“但是,葭月,你以为这样便是可以瞒住我吗?你以为,随便以凡凡子虚乌有的所谓父亲的墓便是可以瞒过我吗?”

    “母亲——”于此同时,正在熟睡之中的凡凡忽然梦呓一句。

    只这一句话,便是将僵硬着心的付葭月给说软化了,她缓缓地闭了闭眼眸,心虚已是在此刻平静了下来。

    不过多久,便是听付葭月对谢白说道,“我们出去说,凡凡需要安静。”

    她的声音已是没有太多的起伏。

    说着,她便是不等带谢白的回答,便是夺门而出。

    不知为何,看着付葭月现在恢复平静的样子,就算是前几天谢白刚看见她时的样子,谢白的心中却是莫名地一阵心酸。

    虽然,这样子的付葭月很是懂事,比她刚才爱乱发脾气的样子好上了许多,但是,这样的付葭月,总归是不真实的,喜欢对他发脾气的付葭月才是他当初所看中的,才是他一直所喜欢的。

    只是,谢白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之前的付葭月回来了,这一切,似乎都不由他掌控了。

    其实,谢白从来就不觉得,他曾经掌握过付葭月,毕竟,自从付葭月与公主的灵魂交织在一起后,她便是没有在任何事上在他的面前消停过。

    以前的付葭月,可以因为任何事,而与他争吵。

    虽然,谢白以前一直觉得付葭月蛮横霸道,幼稚却又不承认自己幼稚,但是,现在,谢白才是发现,才是觉得,那样的付葭月,似乎才是他更应该所珍惜的。

    现在,在他与付葭月相处的时间中,除了冷淡,便是再无其它了。

    这种冷淡就像是两人之间隔了一条如何都是跨越不了的长江,让他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做起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思考间,谢白已是跟着付葭月来到了外边。

    付葭月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才是停下,她不想吵到凡凡,这点,谢白知道。

    在一处窗户前停下,付葭月缓缓地回转过身,看向谢白,语气已是放缓,说道,“谢白,凡凡现在是我唯一可以真正拥有着的人了,我不希望,真的不希望……”

    付葭月此刻的软弱让谢白更是心疼,这样子的付葭月,卑微中显得可怜,所说的每一句话更像是一个锐利的刀子割着他的心。

    说话间,谢白也是将声音给放缓道,“我从来就没打算将凡凡从你身边给抢走,只是,葭月,你可以,仔仔细细地看着我吗?我不是个铁血的动物,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伤心,我也会悲伤,我的心也会痛,当年的事,也不是我想便是不会发生的。要是能解决,当年也不会闹到那么僵的地步了。”

    这点,其实付葭月也是一直都明白,只是,她心中还是隐隐希望,希望谢白便是这样坚不可摧的一个人,这样,她便是可以依着自己的残忍与决绝,去做自己希望做的事,而不感到内心中的罪恶。

    只是,这想法总归是子虚乌有的,她从来就没机会触及,就正如她每次跟谢白说下狠话的时候,付葭月的心都像是有刀子在各一半,难受地让她感到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付葭月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就算你不想听,你也是要面对的,当你回到京城中后,你将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只是我的话。”谢白却丝毫没有再“怜悯”的心思,他的每一句话,都直击付葭月的心。

    付葭月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般,直接将话题给转回了凡凡身上,只听她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白眼眸中泛着淡淡的幽波,让付葭月难以捉摸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想法,只听他如实答道,“从你避让着凡凡同我讲话,同我亲昵的时候。你这是心虚,要不然,你是不会这么在意我与凡凡之间的关系的。”

    付葭月残忍弯唇,眼中似是流露出了一抹不一样的神色,她似在回忆,片刻,只听她说道,“他长的很像你。”

    真正从付葭月的口中听到谢白早已是笃定了的事,谢白的心中不但没有放松,亦或是在得知凡凡那可爱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后,他并没有明显的高兴的想法。

    他心中唯一的念想,便是付葭月这些年为了照料凡凡,究竟是受了多少的苦。

    付葭月与他说的男子并未存在,也就是说,这些年都是付葭月一人将凡凡给生下,独自将孩子给抚养长大的。

    在谢白的印象中,就算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谢白都是觉得,付葭月瘦弱的肩膀是无法承受住那么多的东西的,只是,她却真的是做到了,这一点,其实,就是在谢白现如今思考来都是这般的不可思议。

    谢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回答,便也只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付葭月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我一点都不辛苦,当年我从京城中逃走时带的钱,足够我花上几辈子了,苦的是凡凡这孩子,这孩子跟在我身边没有过几天好日子,这些年,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谢白却是一下将付葭月的话给打断道,“不,你同样是辛苦的!要不是你,这孩子……葭月,谢谢你。”

    他知道,付葭月这些年的日子也是不好过,要知道,从前的付葭月是那么自信的一个人,从前的付葭月,根本就不会说这些贬谪自己的话,所有的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她所遭受到的东西着实是太多了,所遭至的结局罢了。

    付葭月却是惨笑地否认道,“你知道,我生下凡凡,只是因为我不想造孽,从来都不是为了你!”

    这句话,也是这五年来,付葭月一直说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的话,似乎,也只有这样,她才是可以让自己的内心恢复平静的样子,恢复不那么难受的样子。

    谢白却是可以轻易将她试图的欺骗给收罗在眼中,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葭月,到了此刻,你没必要说这些话了,这期间的弯弯绕绕,我们之间根本就是不用说的,我们都是懂的。”

    “你知道吗?每一次看见凡凡,我便是想到了你,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你了,像到我有些害怕,像到我不敢直视他,仿佛只要多看上他一眼,你便是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付葭月说得很是哀愁,没有了愤怒,没有了埋怨,剩下的,也不过只有无尽的悲哀罢了。

    “当年的事,从来就不怪任何人,错的不过是老天,是它让我们在不正确的时间遇见不正确的人。”谢白说的也是无奈。

    当年的事,谢白月是无力回天,这是从小到大,谢白除了身中寒毒而所无法掌控着的第二件事了。

    而这件事,在明腾的眼中,其实是比寒毒愈加难以控制的。

    付葭月说得不疾不徐,话中没有太大的波动,“我是你的那个不正确的人吗?”

    “不是,从来都不是。”谢白摇头否认。

    不正确,只是相互交织的网中的不正确,许多人,其实这杯都是没有必要遇见的,可是总有那么些人,是你无法逃避而必须去遭遇的人。

    付葭月惨笑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可是,你对于我来说,是!”

    “你不要这么贬低自己。”谢白的心中一阵抽痛。

    付葭月却依旧摇头,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感叹自己当初的选择,你说,谢白,要是当初我没有选择生下凡凡,那我们现在之间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那样,我们之间还是会讲话吗?”

    “这世上,本就是没有那么多如果。”谢白直接将心中所积尘的话给说出。

    这一点付葭月也是知道,只是,她却还是希望,人活在世,可以有这么些希冀的。

    不然,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在这几乎都是苦痛的人世间生活下去。

    只听付葭月说道,“可是,若是从来都没有如果,若是人连想象,向往美好的生活的意愿都是没有了,那么,人活在世上还是有什么意义?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无数,若是没有看破这些勇气,若是没有向往好的生活的希冀,那么,这些一切的苦痛,经历起来又有什么的意义?”

    谢白没有否认她的话,只是继续说道,“人活在这世上,本就不是为了思考这种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是,这却能给人生存下去的力量不是吗?”付葭月却是反问道。

    两人此刻的谈话平静中没有丝毫火药的气息,有着,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平静,似乎,两人之间所在谈论的事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不过是根本掀不起太大波澜的事。

    谢白抿了抿唇,随即又问道,“你觉得,你想象这些东西得到了什么?”

    从小到大,谢白被灌输的念想,便是看在当下,可是,在遇见付葭月吼,看着她一遍遍地打破他内心之中原本被灌输的念想时,他却忽然也是有些怀疑了,怀疑他之前所坚持着的事情究竟有没有道理。

    见付葭月不语,谢白又换了句说法问道,“或者换句话说,你觉得,你思考了这些东西后,你是否因为想像了你所幻想出来的美好的生活而感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