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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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觉得两腿之间十分难受,那股奇怪的味道一下子在马车里弥漫开来。赵明辰又羞又怒,朝着马车外头的车夫喊,“告诉他们,再不给本宫让路,统统诛杀全家。“

    可是,那股怪异恶心的味道越来越深,饶是柯旬定力好也最终皱起了眉头。而赵明辰……还在继续制造怪味。

    最终,柯旬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殿下,我出去帮他。“他拉开车帘出去,却不知道那怪异恶心的味道一下子顺着马车飘了出去。

    马车里的太子殿下听到周围一片叫骂,说是装了粪什么的,咬牙切齿,仍是控制不住翻江倒海的肚子。

    他可是堂堂的一国太子,这样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在大街人干出这种污秽又恶心的事情,以后只怕他的形象再也不会好了。

    ……

    街面乱作一团,谢白和月娘二人只当一个笑话。左右这件事情理由丢脸的都是赵明辰,他哪怕是为了面子都不敢到处乱说,至于针对月娘……

    “不怕。他不会那么傻针对我两次的。“月娘翘着二郎腿,笑的很得瑟,”他敢再针对我,我就让他在全京城百姓面前拉出来。“

    这就是手段,赵明辰敢绑了她在私底下折磨,她自然可以让他在帝国万民面前颜面无存。左右也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么。

    太子在大街上发生那种脏事,就算是想瞒都瞒不住,很多人知道以后都是先一脸不相信,然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里去先大笑一翻,然后感谢老天爷开了眼。

    可是老天爷干嘛只开一只眼睛不索性就全都睁开呢。

    折磨他做什么,索性就直接收了去,免费他再害了百姓。

    可是很多人还是很开心,特别是那些被太子欺负的人,都觉得扬梅吐气。只除了柯府里的人,却是二话不说,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做为当事人,柯旬都好奇月娘到底给太子下了多少药,能让他把整个马车都弄的不成样子。作为柯府实质上的主人,柯政却更在意他的伤。

    都伤成那样了,身上的疙瘩大夫说起码要好几天才能消。

    柯政本来以为月娘只是个小丫头,却没想到她居然能够想出这么完美的计划,看似简单又幼稚,其实一整套下来太子那边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可这样一来,只怕柯府又得倒梅了。

    “你想办法告诉太子,谢付两家手里都有粮,让他们捐点儿粮出来,送到南方灾区先解燃眉之急。“

    次日,朝会上,皇帝再问了付睿渊案子的事情,对于太子身上的事情只字未提。

    付睿渊回报的仍是那几个字,还在查。

    查,查的有什么进展,没有。

    虽然知道他立了军令状,可是追查和办事不利也还是有可能的。再者说了,万一他是不想查故意拖着呢。

    皇帝是和太子一样易怒的性子,又特别是在这种举国震惊的大案上,“付大人有空教自己的女儿为非作歹,却没空仔细查一查这件案子。怎么,难道你觉得女儿的命比那些灾民的命更重要?女儿受了欺负不能忍,所以要百万灾民等着。“

    付睿渊一惊,没想到皇帝竟然知道太子之前抓了月娘关在暗牢的事情。

    他埋下脑袋,“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皇帝要是太子抓月娘那件事情的知情者还要,可他若是……直接授意人呢。

    付睿渊发现自己的额头一下子就湿了。

    他将脑袋埋在地上,前头一声咚咚巨响,皇帝将手上的瓶子扔到了殿前空地上。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青花瓶一下子摔的粉碎,碎片四处飞,很多人都被划伤,可没人敢吭一声。

    天子一怒,必然血流成河,这种时候,谁敢开口。

    上座,皇帝冷笑,“好,朕现在不罚你,左右你自己立的军令状。现在……南国百姓无粮可食,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倘若再一次发生流民闯入京城闹事这种事情,付睿渊,你就自己以死谢天下吧。”

    付睿渊根本不敢说话了,整个大殿里几乎只有皇帝一个人的声音和所有人的呼吸声。

    以死以谢天下,这这这……

    一日早朝,付睿渊又一次跪了一日,直到皇帝离开。

    这一回,太子再不也他搭话,显然昨天的阴影让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南方的灾情一直是最近的热闹话题,当然,也只是热闹而已。

    付谢两家都是有权有势可是要付家和谢家凑出三十万粮草,还是十分困难的。

    谢老爷子和付睿渊坐在一起,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谢老爷子看了眼对面似乎比他还要头痛很多的付睿渊,忍不住问道,“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皇帝让我们两家拿粮,摆明是针对。可是我们拿不出来,他正有理由对付我们。京里那些人如今个个事不关已,如果不拿出来……只怕不会有人再拿粮了。我们能够等,江南的百姓们是等不起的。”付睿渊也头痛,皇帝看样子是对他们盯死了,非要这两家人付出代价不可。

    真是好笑,如今南部危机重重,若是裴胜洁真的出事了,那么整个南部都已经陷入无军队治安区,周边国家难保不会发难。

    “罢了,粮草事小,无论我两家人如何,哪怕砸锅卖铁,我们也得凑些东西送过去。”

    付睿渊赞同地点点头,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南方如果真的瘟疫横行,只怕是等不起太久了。三十万粮……不知道是不是会有用。

    两个人最终还是商定由两家凑出粮草,再由墨子言亲自押送,一定要把这些粮食送到南方那些灾民手里,当然,还有那些存活下来的大夫。

    这些事情,月娘起初并不知道。

    她刚收拾了太子,心情十分顺畅。

    最近大家都很忙,赵明祁被禁足府中,谢白要帮着查粮草案,牧歌被皇后关在宫里,她一个人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付睿渊本来让她伤好以前不许再出门的,可是月娘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也就不再管他。月娘无事可做,一个人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出门,打算趁机会出城,去查找大哥付铭轩的下落。

    她始终还是不甘心,要是哥哥还活着,一定能找到他的。

    京城的百姓大都善忘,他们不会记得大雨之中的撕杀,也不太在意皇权的变更。反正给谁交锐都是一样的,只要天下太平,他们能够好好的生活就行。

    月娘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生机无限,忽然间觉得胸腔里都是满满的难过。

    这样的画面,如果真的是天下万世太平,该有多好。她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是身在局中,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月娘来到那个馄饨摊,大娘和他丈夫已经忙活上了,看到她笑了一下,“月娘,又来吃饥饿啊。”

    月娘回那个大娘一个友善的笑意,“整个京城里我就喜欢你们家的东西,味道别家都比不上。大娘,给我煮碗馄饨吧,要三鲜的。”

    她找了个位置坐上,看着四周陆陆续续坐下来的食客,其中有很多都是一直在照顾大娘家生意的人。月娘跟其中有些人都得上是熟悉了。他们产看到月娘,忍不住打听,“月娘,好久没见你过来吃馄饨了,怎么最近很忙吗。”

    她大概是整个京城里头最没有架子的大小姐了,百姓们从来也不会把她当成付将军的女儿,只觉得她正如自己家里的孩子一样,十分可爱。

    月娘友善一笑,“前几天家里有点事情。你们到是经常都过来啊,看来我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哈哈,大娘和大叔的手艺真的没人比得上。“

    她天性乐观善良,又没什么架子,因此和谁都能够打成一片。

    那些人也跟着笑起来,一顿饭吃的馄饨摊上笑声不断。

    月娘吃了馄饨正准备出城,却在城门口碰上了漠北的使团放城。

    漠北人和他们中原人长的不太一样,个个都高大魁梧,而且身上的衣服也完全不同于汉人的衣服,绣着很多的动物图样。

    如今不是什么好日子,这些人来干什么。

    月娘站在人群里,看那些使团的人三三两两排成一排,其中好多个大箱子,上头都贴了白色的封条。

    “听说了么,这是来给公主送贺礼迎亲的。哎,可怜我湍湍大国的一个金枝玉叶,却要委身嫁于漠北夷人。”

    “我听说,漠北那些人都是十分的野蛮,他们杀人不眨眼的。虽然碍于帝国国威未必会明着对公主怎么样,可千里山高水远的,公主一个弱女子,对方真要对她怎么样也不会有谁知道。我看啊……那位牧歌公主算是完蛋了。”

    月娘最近事情也挺多,反倒一时之间把牧歌的事儿给忘记了。

    她记得之前就听到父亲说过,公主是要嫁到漠北去的。

    牧歌的事情月娘一直想不明白,她一个皇家公主,落入裴毅之手也只是一个意外,再说她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皇帝和皇后不想着牧歌受了多少苦,反而把她当成一个丢了脸要舍弃的孩子,这简直太过份了。

    都说皇家无亲情,可是月娘初次看到这种事情,难免意愤难平。她不想牧歌就这么受了冤屈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更不想看到她小小年纪就远走他乡。

    月娘决定先不出去,左右自己也不知道天大地大要去哪儿找付铭轩,先跟着这些漠北使团的人,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漠北人与中原人的长相差距十分明显,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再都他们来京城的目地也很明显,就是为了来让皇帝把自己的女儿给他们带回漠北去的。

    所以这些人在京卫府的安排下先在官驿中安顿好就带着几箱子金银珠宝进宫去了,月娘进不去,便去驿官守着,只要找到了这些人的错处,让他们受天下百姓的指责,就不会再有人盯着牧歌不放了。

    月娘想的简单,可她并不知道,牧歌如今早已经沦回了一个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又哪晨是他们可以左右的呢。

    月娘鬼鬼碎碎地守在官驿附近,谢白刚好路过,看到她那个样子,十分好笑,“月娘,你怎么在这儿?”

    谢白穿了身紫色的袍子,只用一根丝带绑着头发。风寒已愈,整个人看上去再度英气十足。

    月娘蹲了一会儿,腿麻手麻脚麻。

    她抬起头看到是谢白十分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会也是跟我一样,来盯哨的吧。”

    说完月娘就十分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她怎么能不打自招呢。谢白要是知道了告诉她爹爹,那岂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月娘果然看见谢白的脸色都变了,“这里可是官驿,今天漠北使团在这儿住。你在这儿盯哨?盯谁的哨,这些漠北使团?为什么?”

    “我刚才只是说笑话的啦,你信的啊,不是吧。”月娘夸张地甩甩手,见谢白仍旧以那个十分恐怖的模样看着她,顿时尴尬起来,对着手指又心虚又不敢看他,“好啦,知道你不会信的。我只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他们漠北不是想娶牧歌么,我只要找到他们不好的证据,一定能够说服皇帝收回这个决定的。牧歌还那么小,她一个女孩子又从小娇生惯养,就这么送到千里之外嫁一个陌生人,我这个外人都难过。我想,起码皇后娘娘那么聪明,肯定是会有办法的。”

    月娘的话让谢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叹了口气,伸手将月娘拉到一侧的角落里站好,“月娘,你也说了,你一个外人都替牧歌难过,何况皇后呢。她是牧哥的母亲,这个决定是她向皇帝求来的,你以为她愿意么……她只是想留下牧歌一条命而已。”

    谢白的眼睛里都是难过,“月娘,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她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很深的疲惫和伤痛。可是月娘不明白,牧歌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只因为她生在帝王家?

    “可是,牧歌为什么一定要是牺牲的那个人,她没有错。”

    “月娘,这世上的事情,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对与错可讲的。尤其是在京城,这个巨大的染房里什么都不讲道理的。”他拉住她的手,“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管牧歌的事情。嫁到漠北,是她最好的选择。”

    以她曾经落在流民手里的经历,京中的权贵们必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人进家门,皇帝也不会让女儿下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青灯古佛了此生。

    漠北苦寒,却又未偿不是另外一种新生。

    月娘不再说话,任由他拉着她。

    日夜,官驿之中,天黑一片。

    星星点点的火光冲天,可是这个地方住的是漠北使团,周围的人也都没有人在意,只以为是什么塞外的奇怪风俗。

    月娘跟谢白待了自己为什么会守在那个地方以后,谢白的话她也听进去了。两个人组团去追查粮草被劫的事情,花了一天时间去找当天曾经送过粮草的几个士兵,结果天就黑透了。

    月娘累极,伸手拍拍自己的脸,“本来以为他们多少能说点儿什么,可是我觉得他们似乎是有所顾忌,所以一句有用的也不肯说。谢白,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让他们乱说,好扰乱我们的调查?”

    谢白点点头,十分谨慎,“这件事情确实很是奇怪,我看……我们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刚才两个人去的一个士兵家里,那个妻子的反应十分奇怪,看似和和气气的,却一直在阻止丈夫开口,不仅如此,两个人都发现那个妻子的打扮也十分怪异。

    她的话不像是那种家境贫寒的女子会说的,语气里的客气反而像是一个大家里训练有术的人。

    普通的士兵和下层人的生活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粗口,可她完全没有。而且在这个男权时代,一个妻子不要丈夫说话,其实本来也是件奇怪的事情。尤其是那妻子可一点都没母夜叉的模样。

    谢白刚才有仔细地观察过,那个女人的走路样子,虽然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可是她走路的时候并没有每一步都踏的很实,这样就会造成一种落地无声的假相,而且那是轻功在手的人的特点。

    一个人的武功或许可以隐藏,可是他的习惯却是骗不了人的。

    月娘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你发现什么了。”

    “刚才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他们家的人,她看到我们已经离开了,自然会放松警惕,也想不到会有人杀一个回马枪。”

    月娘点点头,“好啊。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她会这么积极,完全都是因为大哥。他是为了去找那个能够破案的人才失踪的,如今她保护不了他,唯一能够做的大概就是找到那些劫了粮草的混蛋了。

    两个人商量好以后,就踩着脚子又回到了刚才那个院子外头。

    院子里的火还亮着,门已经被反锁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莫名的小心。

    那个士兵在和劫匪的打斗中受了很重的伤,一直躺在床上,如今还早,把门反锁了倒是挺积极的。

    这院子位于城中一片十分僻静的地方,四周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只有远处时不时响起的狗叫声。

    夜空中有半轮月亮,可是月光寒冷,让人心中忍不住想起一些有的没有。

    月娘被谢白拉着,两个人身体一下子跃上墙头。

    他们两个人跳进院子里,立即有狗叫声响起来。

    这附近的人家都兴养狗,而且还是养的那种十分机灵的看门狗。如果狗狗发现有不明闯入者,自然乱叫起来。

    月娘不怕刀山火海,最怕狗。她根本没看清那狗长的什么样子,便一下子跳到谢白身上,八脚章鱼一样缠住他。

    谢白:“……”

    上次她和他讲过被狗咬过屁股的事情,所以谢白大概能够猜得出来月娘多半是因为儿是不太愉快的记忆而留下了创作后遗症。

    他拍拍月娘的背安慰她,“没事的,你不用害怕。有我在呢。”

    他一样嘴滑,可是哄女孩子却因为紧张而没什么好听的话。月娘听到他这么生硬的安慰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该是哭还是应该要笑,不过她还是从谢白的身上滑下来,“你说……这里那个女人还在吗。”

    就在她说话之间,院墙旁的正厅被人从时头打开。

    月娘看到那个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衣服上沾着很多的血迹,整个人都被血糊了一脸,十分可怕。

    那个人显然是算不到他们会去而复返,脸上一抹惊讶一闪而过,“是你们。”

    谢白和月娘一看这个女人那个样子便知道之前那个躺在床上的士兵只怕已经死去,忍不住皱起眉来。

    “你是什么人,安排这些有什么目地?”谢白不着痕迹地将月娘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握紧了腰间的剑。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么问有什么意义呢。但凡是知道我是谁的,如今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她以手横胸前,目光自血色中透出几乎杀气来。

    “我本来并没有要取你二人性命的意外,谁让你们忽然要回来的,那便由不得你们了。”

    那女人朝谢白一掌拍去,月娘被谢白拉到一旁,同时也拔剑迎了上去。

    那个女人并没有武器,可是他的手就是武器,竟然有一种十分厉害的力量,哪怕再怎么砍也砍不断似的。

    谢白和那个人的武功有几分差距,可是黑灯瞎火的两个人的发挥都受到限制。借着天边的月光和院子里的火光,月娘看的很清楚,那个女人的手闪着光,像是一把人剑合一的剑一样。

    “谢白,你看她的手。把她的手臂整条砍下来。”

    月娘在一旁总算是看出来点儿门道。她大吼一声,退开了许多。谢白之回也反应过来,一刀就砍断了那个女人的手臂。她惨叫一声,很快晕死在地。

    月光下,那个女人被谢白砍下来的断手在地上挣扎了两圈,忽然间血肉里的残剑冒我出来。

    两个人第一次见到人的身体里真的藏着武器,都同时吸了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