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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你挽了我的情，我祸了你的心 147
（星华的手越捏越紧，把飘萝捏得发疼都不松开。“看着我！”）
飘萝哪里敢抬头看他，头反而低得更下了。
“在御天台的时候不是一心想来摩陀天山吗？若是真心实意的想来，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
激将法一用，飘萝抬起头，与星华对视着。
“看了又怎样。看了，我就会不入山吗？”
他们面对的花翘不是拿捏着他们一个随随便便的把柄，只要不涉及他们的感情，不管她花翘拿住他们什么把柄都敢对她反击，可是最在乎的东西被她扣住，她能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动不得她，骂不得她，还赶不得她，什么都不能做，这世上，欠什么都不能欠情，尤其是恩情，还得不好就被扣上忘恩负义的帽子，摘都摘不下来。
星华诧异的看着飘萝，他都追来了，她还坚持要入山？
“你还要进去？”
“不然，你是想来告诉我，你追到摩陀天山是为了带我回星华宫吗？”
当着那么多仙家的面她主动提出来摩陀天山进行十年的苦修，他若带她回宫，像什么话？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他就没想后果吗？自己多年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就为她损坏？这可是不像当初执意将她留在仙界收为入门弟子那样简单，那时尚可说他看中她的善良和幼小，不愿放任她自生自灭，想带她入正途，现在要怎么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弟子请入山，师父追到山前将她带回，谁会信他是只拿她当徒儿看待？哪有师父不能跟自己弟子分开十年的？
她折不起他多年的积累建立起来的威信。
而他，身为仙首，也不能公然做出有违身份的事情。或许他不怕，又或许他做好了一无所有的准备，可如果他不是仙首，他能确定离开仙界还能给她无时无刻的保护吗？他的身份一方面限制了他们不能做什么事情，但另一方面却又保护着她不受人欺负。
“不想入山，就回宫。”
“不回！”
他一句话，她一个回头，给他们带来的后果都需要他来承担，而最终的后果，他们俩人都面对不了。
星华没想到飘萝会在摩陀天山入山祭上坚持成这样，早知道，他不该带她去御天台，不可能落到她身上，他为什么要带她去呢？
“摩陀天山不是好玩的地方。”星华的声音里隐隐的有些怒气了，“你爱玩闹的性子能不能收敛一下？山里不是凡间，不像仙界的寒霜月，不是你想去就去，想出就出的地方。”
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根本没法照顾到她。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
飘萝依旧倔强，“想去。”
“你再说一遍？”
“我想去。”
飘萝看着星华的眼睛，给他自己不会更改的答案，“我就是自愿入山苦修十年的。”
星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执意要和自己分开十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忍住想将她敲晕抱走的冲.动，星华问，“你明白十年是什么概念吗？”
“当然。”
“阿萝……”
星华放柔自己的声音，“不去，行不行，我们回宫，所有的事情我来承担。我知道，你不喜欢花翘住在星华宫，回宫我去和她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想去凡间，我们不回宫就直接下界，嗯？”
下凡就能让花翘散了嫉恨她的心吗？如果知道她没有进行入山祭而是跟他一起去了人间，只怕花翘会气的发狂。因为他一句‘所有的事情他来承担’她就能真的回头吗？那和花翘有什么不同，把所有的麻烦都压到他的身上，她做不出来。
“师父，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
飘萝话说得坚定，可心里却忍不住担忧。十年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她没法预计，她走了，花翘可以在星华宫里和师父相处那么久，比起她将要面对的十年极苦生活更让她担心。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凌霄神山就有五年的相伴，现在星华宫里又有十年，她不知道自己出山的那一日，他还是不是自己的星华，只是自己的。
星华的手握紧得飘萝几乎要承受不住。
“如果我非要将你带走呢？”
只要想到十年见不到她，星华就想不管不顾的将她拎回去。
飘萝心房一颤，如果师父动了强行带走她的心思，他肯定做的出来，而且以俩人的道行相比，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可是，她不会跟他走，以十年为期，出山之日或许他们会有新的局面，能为他争取十年的时间，到那时花翘也许不会是问题了，虽然只是也许，可眼下他们没有选择，如果连这十年都不缓给他们，他们何谈更远的将来？
心一横，飘萝狠下来。
“我不想跟你走。”
星华惊讶。
“师父你知道吗？我烦你，我烦花翘，你们的过往我忘不掉，在星华宫里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你们，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
“你说你们没有什么，那你为什么欺骗我去凌霄神山见她？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她回来。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没办法，你没办法就要我来承受面对你们的烦吗？”
她……知道自己去凌霄神山了？
“我讨厌你！讨厌花翘！”
“是你让花翘进入了我的生活，而且她赖在星华宫不走，她不走，我走，只要想到以后再也不用面对你们，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飘萝目光不移的看着星华，“真的，不用看见你和她的那张脸，我很高兴，非常高兴。哪怕就是在摩陀天山苦修十年都没关系，因为到了这里，我不用担心魔心来找我，不用担心花翘来威胁我，不用面对强势的你。”
星华的手抖了一下，她说他强势？
“师父，你一定不知道吧，你这个人强势，霸道，而且现在越来越不像上仙，你在我心目中的样子已经变了，我没那么心甘情愿的尊敬你了，你难道感觉不到我慢慢的对你没感觉了吗？”
感觉到星华的手开始放松，飘萝继续道。
“你是师父，法力高强，我根本不敢反抗你，现在有这个机会，你觉得我怎么会不抓住呢？跟你在一起，如果被曝光，人人都会说我勾.引你，我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名，我胆小，我害怕，我不想死。”
“放开我吧。回到星华宫，当你的仙首，好好陪着你的师妹花翘，过你们安静的日子吧，这十年里，不要想我这个劣徒。因为，我一天，一个时辰，一炷香的时间都不会想你。”
星华的目光从原来的灼热和坚定慢慢降温，深邃狭长的眸眼里渐渐涌起清冷，握着飘萝的手一只只手指开始放开她。
“往后十年，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徒儿吧。”
说完，飘萝转身朝摩陀天山的黑洞走去。
手腕完全从星华指尖滑出的一刻，飘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里冲了出来。
对不起！
星华，对不起！
思念蚀骨，千日思念锥心难熬，莫念，莫惦。
十年后，我自会回星华宫予你解释一切。
摩陀天山黑洞将飘萝的身影全部遮盖，一步跨入，便与山外相距百里，再不能回身。
飘萝来不及看摩陀天山山心长什么样子，蹲在地上匐头痛哭。
师父，对不起！
我没那么心甘情愿的尊敬你是因为我对你已经不是尊敬之情了，你在我心里早就不是师父的身份了。不尊，是爱。
你问我知不知道十年是什么概念，对于离开你十天都觉得漫长的我，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因为太长，长的我害怕，所以能不去想就不会想那个期限，想一次，心痛一次。就是因为知道相思十年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才希望你不要记得我十年，就当我是个薄情的女子，忘记吧。花一日，花一月，或者花一年，忘记我这个老爱给你惹祸的徒儿，健健康康的生活着。
十年后，我定会回去找你。
.
摩陀天山入口外.
星华看着入山的洞口一点点关闭，黑色的山洞变得越来越小。当入口全部消失的一刹那，一道金绿色的光芒飞出来，星华抬手接住，心一下就被扎疼了。
青龙碧心簪！
她是真的，不想见到自己了吧，连这个东西都还给他了。
看着他烦，觉得他霸道，鄙视他失去了仙首的样子，不会再想念他……
阿萝，你还能再傻一点吗！
星华将青龙碧心簪紧握，心房被捏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飘小萝！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厚厚的白雪塌下来，将摩陀天山入山的地方全部覆盖，找不出一点痕迹。
.
飘萝入了天山，祭福十年。
我用刺伤人心的话来保护你，希望十年里你能少受一点罪，哪怕是一丁点都好。请你好好的活着，等我回去，我等你回家太多太多次，这一次，我选择让你等我。
原谅我，用这样的自私来守护我们的感情。
.
星华拿着青龙碧心簪，站成冰人。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说的那些话就忘记你吗？阿萝，我该夸你的演技太好还是该夸自己对你太信任，完美的演技，无缺的言辞，没有漏洞的抗诉，其实何尝不是一场缺陷很大的戏呢？如果真的那么讨厌，为何我之前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你，我根本不会去想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即便是真的，我也不会——不想你！
阿萝，抱歉。
就算你讨厌我，十年期满，你依旧不可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
星华宫。
花翘在星华宫大门前等到深夜都不见星华回来。
连心坐在玉阶上，双手托着腮，看着远处，她知道小师姐在等星华上仙，可是这么晚了，星华上仙都没有回来，他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
“小师姐，我困了。”
花翘看着旁边疲惫的连心，不免心疼小年纪的她，“连心，你先回房睡觉。”
“不，小师姐，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必。这里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星华宫很安全的，我能照顾自己。”花翘微笑，“去吧，去休息，精神好了，明天才能照顾小师姐啊。”
连心朝远处张望，边不满的嘀咕，“星华上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怎么每天都这么忙啊，以前飘萝在家的时候，也不见他这么晚回来啊，都这个点了，还不回宫。”
花翘笑了笑。
“他也许今天的事情多吧。”
“可是事情都是忙不完的，他明天还可以忙啊。”
花翘不大愿意听到连心说星华不好，“连心，星华是仙首，不可随意在他背后议论他。”
“是，小师姐。”
“好了，你回去吧。”
连心不想留下花翘一人，但是她又确实很困了，看看花翘，看看远处，想走又不想走，矛盾着。
“连心，你回房去。”
花翘看着她，“这是小师姐的命令。去睡觉。”
“是，小师姐。”
连心走后，花翘独自在星华宫门外等着星华。
独等，天明。
花翘一连在星华宫等了星华三天，他都没有现身。
第七天的时候，花翘终于忍不住了，走出星华宫，趁着众仙在天钟道场做早课打坐的时候，去找白寅。同为上仙，她想他肯定知道星华去了哪儿？
彩凤见到花翘来道场，嘴角勾了勾，挤兑走了飘萝又怎样，呵呵，还不是一个人独守星华宫，就这样让她在那儿住十年也不错，看她好意思住？
好不容易等到早课结束，花翘见白寅准备离开，忙道：“连心，推我过去找白寅上仙。”
“是，小师姐。”
看到花翘走到自己面前，白寅停下来，谦和的打着招呼，“花翘仙子。”
“白寅上仙。”
“仙子有话，不妨直说。”
花翘微微一笑，“白寅上仙真是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呵呵，仙子脸上写着‘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寅上仙这是在怪我来仙界就只顾着陪着星华吗？”
白寅笑，“没那意思。”
至于她说的陪星华，他还真不敢苟同，在他看来，星华似乎陪飘萝更多一点，其他时间似乎都在忙别的事情，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到底有多少，估计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现在飘萝走了，大约他们之间的交流可能……更少吧。
花翘朝四处看了下，“白寅上仙，请问你知道星华最近在忙什么吗？”
“这个倒真没关注。”
“同为上仙，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呢？”花翘有些不信。
白寅笑得灿烂，“呵呵，每个上仙都有自己的事情。”
“早课不见星华，他今日没来吗？”
“星华不是今日不来，是从来就不来。”
花翘诧异，“为何？”
“有我等五上仙坐镇难道还不够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花翘放低了一点声音，“我只是好几天没有见到星华了，不知道他可好，飘萝去了摩陀天山，他素来疼爱自己的小徒儿，这次也不知道飘萝是怎么了，一心执意要离开星华，我担心星华失去爱徒，心里难过，想多陪陪他。”
白寅笑了笑，“飘萝想去，自然有她的想法。”
“是啊，她去了也算是好事，起码星华能潜心修行，不必为了照顾她分心。而且也能锻炼飘萝自己的生存能力，一举多得。所以现在，我应该陪在星华身边，和他一起走过这段没有飘萝的日子。”
白寅反问，“花翘仙子是不是将飘萝看得太重要了？一个徒儿去苦行，她的师父就不能独自在仙界生活下去吗？呵呵，我想，你应该是多虑了，星华不是一般的仙家，他很快就能自己调解好的。”
“可是……”
“可是十年并不长。飘萝只是暂别星华，她还会回来的。”白寅笑笑，“花翘仙子你太多虑了。”
花翘暗自认为白寅就是不想自己和星华在一起才找出这诸多的借口，遂道：“星华是不是需要人陪伴，我想我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现在烦请白寅上仙告诉我星华他在哪儿？”
“本仙不知道星华在哪。”
“白寅上仙，你故意逗我玩吗？”
白寅无辜的看着彩凤，“不敢。本仙确实从御天台的摩陀天山入山祭之后就没见到过星华，他是仙首，事务繁多，去哪儿不用向我汇报，我哪里可能时时刻刻知晓他在哪儿呢？”
花翘总感觉是白寅故意的，看着他，又不能怎么样，只好放低身段，放柔声音。
“白寅上仙，你看我行动不便，若是到处找星华，必然十分麻烦，你就帮帮我吧。”
白寅为难。
“花翘仙子，本仙也想帮你，可着实不知道星华在哪儿。”
“好吧。”
看到彩凤欲离开，花翘拉不下脸去问她，忍着心中的不满回了星华宫。
花翘走后，白寅追上彩凤。
“彩凤上仙。”
“白寅。”
“哎，知道星华去哪儿了吗？”
彩凤白了一眼白寅，“你是来为花翘打听消息的？”
“怎么会呢。就是随口问问，看看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
白寅吃惊，“你也不知道？”
“我为什么就该知道？”彩凤反问。
白寅耸了下肩膀，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怎么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他可没招惹她啊。
“星华他……摩陀天山入山祭那天去追飘萝了。”彩凤看了眼白寅，“飘萝坚持入山不肯回来。星华回了仙界没回星华宫，住到哪儿，我不大清楚，也可能他下凡办事去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
“星华回来时我在南天大门外碰到他了。”
白寅皱眉，“不住星华宫了？”
“每天面对花翘，你能？”
“嘿嘿，好像是不大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