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不悔

乐德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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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筱钰没有追问是谁在当天看见了程桂芝,她心里隐约有个答案。

    那天跑马的人是军驿,只需马上之人稍稍一瞥便一目了然。虽说她不了解王家跟那人的关系,但她常听新儿提起,说那人又来学堂讲课如何如何,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兆筱钰还没脸大到认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物,也不是自己多心,因为那人看自己时眼中的炽热实在是没办法忽视。

    所以,为什么...

    若说有什么阴谋,那人却从未害过自家,甚至好几次不遗余力的帮过他们。兆筱钰搞不懂,也许是自己长得像他的亲友故交?

    早养成了想不明白的事就去问她家老颜的兆筱钰,对于这件事...

    她还是学着独立思考吧。

    在王家吃过午饭,回程已是下晌。看得出,两个小姑娘很是兴奋,一路唱着歌儿,像两只放出笼的小鸟。

    “婶子,”郭文锦激动之余难免忐忑,“齐叔叔他们知道我要来吗?”

    “当然,”兆筱钰笑着搂过小姑娘,顺手捋了捋她腮边的碎发,“你放心,家里人知道你要来都很欢喜。他们是庄户人,性子直,不会说啥甜言蜜语,但心眼实诚,只盼着人好。就是眼下咱们家比不得嘉儿府上,屋少人多,只能暂时委屈你们挤一挤。等过了节,婶子打算把西跨院修成一个大院子,到时候单独给你们女娃们住。平时要是少了啥缺了啥的就只管跟婶子说,别不好意思开口,想吃啥只管跟你姥儿说。你且安心住,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一旁的王尚嘉也扭头安慰她,“你去了就知道,婶子家里人可好了,好吃的好玩的特别多,我每回来了都不想走。”

    郭文锦羞赧的点点头,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就在这时,忽听驾车的大庄道:“夫人,赵大爷在村口等咱们呐。”

    兆筱钰马上掀开帘,便远远望见了等在村口的赵老爹,等走近了,车子停了下来,不等兆筱钰下车,赵老爹就忙摆手道:“甭管我,快家去吧,你娘他们等着你哩。”

    “爹你...”

    “我就出来转转,上菜地瞅瞅,你们快家去吧。”

    看着赵老爹越走越远的背影,兆筱钰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车继续前行,车速明显降了下来。郭文锦第一次来青源村,透过小窗好奇的四处张望。

    “这是布庄,这是银楼...那是客栈。”王尚嘉一一指给郭文锦看。

    “这是婶娘家的铺子。”

    不一会儿,车子行到食肆门口,门窗已上了挡板,兆筱钰知道这是一家人为了迎接郭文锦,提前关了铺子。

    “娘我回来啦~!”

    只要兆筱钰进一家门,头一句便是喊娘,每回出门,最后一句还是喊娘:娘,我出门了。若刘氏不在,兆筱钰便交代其他人:跟我娘(咱娘/你姥儿)说我出门了。

    后来孩子们也学她,全家人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但凡出门或回家都要喊刘氏。

    “回来啦,”刘氏特地换了一身新衣,一向大嗓门的她难得细言轻语,怕吓着人家小姑娘似的。“累不?渴了不?姥儿给你们冲甜水...”

    “姥儿...”郭文锦刚要行礼,却被刘氏拦住了,“好孩子,咱自家人不兴这些虚套,走,跟姥儿进屋。”

    “姥儿,我那桃花枝子开了吗?”比起郭文锦的局促,王尚嘉就显得熟稔多了,她边走边快速瞄了一眼关着房门的东厢——那是李玺他们上课的地方。

    “把箱子搬到里屋吧,”兆筱钰指挥着木头搬行李——郭文锦只有一个小包袱,箱笼是王尚嘉的。“家里来了两位先生,东西厢都满着,你们这几天先跟丫儿她们睡西屋...”

    听到来人的喧闹,兰姐儿和赵盛也迎了出来,兆筱钰一一介绍道:“这是我大弟妹兰姐儿,你喊兰婶子便是,这是我二弟,盛哥儿。”

    “婶子,舅舅。”郭文锦从善如流。

    “待会儿你两个妹妹和弟弟就下课了,让他们领你去玩,”兆筱钰领着郭文锦往屋里走,“还有一个宁哥儿是你齐叔的徒弟,也是常住咱们家的。”

    郭文锦乖巧的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宁哥儿,李大将军的嫡子李玺。

    进了西屋,郭文锦打量着屋内的布置,简单质朴又不失野趣,真不像一般女子的闺阁。

    尤其是墙上,贴的不是画作,而是舆图和一张大大的作息时间表。

    早晨六点起床(六点是几点?郭文锦暗暗记在心里,待会儿要问个明白,省得误了时辰),洗漱过后是四十分钟的晨跑和体能训练,吃早饭,四十五上课。

    每天课程不一样,但上课的时间是一样的,上午四个小时,中间休息一刻钟。

    午饭在十二点整,饭后午休,一点半继续上课。

    郭文锦继续往下看,目光停在了活动课三个字上,啥是活动课,干活迈?

    她很难想象李玺挥动锄头的样子。

    “文锦,你齐叔回来了。”

    不止颜傅,魏五高黑等人也一起回来了,听说兆筱钰认了个干闺女,他们是来祝贺(蹭酒)的。

    院中呼呼啦啦的涌进来一堆人,郭文锦瞠目结舌,怪不得婶子说家里人多呢。

    “下课啦,下课啦!”

    就在这时,东厢的门也开了,花先生听说今天有新人来家,便没有拖堂,准时下了课。

    不过下一秒,郭文锦忽然张大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泪水如泄了闸的洪涝夺眶而出。

    “爹!

    爹爹!!”

    一声惊喜,一声泣泪,众人皆愣,一时间院内寂静无声,大老爷们个个面面相觑,谁啊?

    谁是她爹啊?

    她喊谁爹呢?

    惟有兆筱钰又喜又惊,她顺着郭文锦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向洒脱的不悔先生浑身僵直,一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爹!”郭文锦大哭着朝花不悔扑去。

    “...儿,我儿...”

    不悔先生早已泣不成声,父女俩抱头痛哭,一干人看的一头雾水,纷纷不解的望向兆筱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