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叩宫

方莫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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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不知,太守这番轻装疾行,带得有多少人马?多少粮草?雷霆一击立威之后,以这些人马,又能震慑得那群草寇多久?以这些人马,够平定关中了吗?”

    见了嫡子贾穆之后,贾诩的神色略略和缓了些,便只挥手往身后一指,让贾穆侍立在后,想着此前营内的诸般阔论,于是便有了上面那番问话。

    听了贾诩的这番问话,贾政脸上神色没有大的变化,这个毒士老父这次前来,若说没有个想好的方略,那倒奇怪了,前面的那番话,自是随意说个话头,见这便宜老父发问,他便也只是温和地一笑,说道:“孩儿和这帐下文武,毕竟远道而来,兼且年轻识浅……便请父亲指教!”

    贾政的这番应对,显然还是有些出乎贾诩的意料,他又看了主座上自己的这个庶子一眼,眼睛眯了眯,这才说道:“镇东将军张济,实力不及李傕、郭汜、樊稠,与我有旧,此前也曾向我求策,已允了帮他,此人可引为臂助;李傕在城中只制得一处,心中时常自疑,倘若城中有所变乱,多半会出城结营;郭汜虽与李傕也有些嫌隙,但还没到了决裂的地步,此人首鼠两端,应会据城中一角观察形势。樊稠素有蛮勇之名,多半会来对敌。至于余者,就不足为论了……”

    把城中各部势力盘点了一番,贾诩又道:“此去,可告知张济为援,在城周纵火,诱动骚乱;以疑兵一部,做出围攻西门的假象;以轻骑一支,绕行东门而入,迎取朝廷(皇帝)于大营之中,再宣李傕之罪,而赏郭汜、樊稠、张济之徒……”

    听着贾诩的解说,贾政连连点头,待到他说完了,这才出声道:“好,就依父亲的谋划。”

    贾政把眼光在文武中扫视了一番,本有心亲自摊派,终究还是有些懒了起来。

    “法孝直、文仲业!依着老大人的谋划,具体使用谁人处置何事,就由你二人商量着办吧!”

    听着贾政的命令,法正和文聘二人忙起身行礼,齐齐应了一声:“诺!”

    ……

    前往贾府“延请”贾诩的军汉一无所获,到头来,终究又打了退堂鼓,只好想着尽快回去复命,再听车骑将军李傕的定夺。

    只不过,尽管一路行色匆匆,这领头的军汉还是感到了城中弥漫着一股子异样。

    这股子异样,自然是前去时尚是一片平静的道路,如今已是多了好些军汉来去……似乎,城中也多了不少纷乱,四下里都有烟火冒起。

    这人心内一惊,自是猜测到城中出了些什么变故,心下多处一分谨慎,一挥手,带着手下避开了人潮,更加着急地往李傕的车骑将军府走去。

    只不过,路只走了一半多一点,这军汉又是一惊,路上一支军队整顿停当,赫然打着车骑将军李傕的旗帜。见此,他连忙急急朝着大队走去,叫道:“且住!”

    这人是李傕派出来的亲信,自是很快有人把他认了出来,接入本阵,前往通传消息。

    得知贾诩不在城中,亲眷又投奔了镇东将军张济处,李傕本阵的几人,自又是一番骚动。

    身边几个佐吏副将议论纷纷,或者说去找张济要人的,或者说要去带上小皇帝的,还有说要召集各部将领议事的,听得李傕愈发心烦意乱。

    重重地呼吸了几下,李傕看向了自己的外甥胡封,此人现在他帐下居骑都尉一职,因着这亲属关系,尤其受他信任。

    “封儿,你觉得怎么办好?”

    胡封双手一握,说道:“舅父,城中各部将领,若是平日里还好,这时候人心不稳,谁知道有几个有了别样心思?那张济虽是不成气候,但也非急切可下。城中这般乱象,不如集结我部人马,速速出城去,寻个稳妥的地方驻扎下来……便是真个不成,要回凉州去,便是一打马股的事!”

    李傕点了点头,又问道:“严文士说的,去带上皇帝走的事,你以为如何?”

    一听这话,胡封顿时把头摇得跟什么也似,说道:“舅父,那皇帝动又动不得,带上不是还要供起来?那些个官员再来阻挠,这时间一拖,怕又有些变数吧?再者,这小皇帝拿在手里,城里还有人面服心不服,更别说城外,还有关东的诸侯了……还是别管了!”

    李傕听着,点了点头,那严文士又出声说话,李傕却是不耐烦了,一马鞭抽了过去:“我意已决!休要多言!”

    ……

    平明时分,长安城中四下里冒起的烟火,引发着一阵阵的骚乱,让人心都有些惶惶起来。

    那么,如今已经快成草台班子的朝廷所在的宫禁,自然也不例外,若是用“惊弓之鸟”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这种事自从灵帝驾崩之后,这个日益朽坏的帝国中枢已然发生多次,每次都让这个中枢朝着崩坏的命运更近一步。

    一阵迅捷的马蹄声自东而来,马上骑士身上染着血迹,无形中有着一些凌厉的杀气。

    “此乃宫禁所在,你等是何人部下,所来何事!”

    出声的,是禁军的统领、扬州人涂玮。此人颇善剑术,在长安厮混多年,终于有了些许薄名,终于在五六年前一个贵人的举荐下,得以加入禁军,并且以原先根本意想不到的速度,在禁军系统里从一个小小的卫士,不断擢升……只不过,他却是没怎么高兴得起来。

    朝廷数经丧乱,如今汉室倾颓之势尽显……说到底,他能够不断得到擢升,不外乎是同僚不断战死或者逃散,愿意一路跟随护卫这个不知何时就彻底崩坏的小朝廷的,又有多少人呢?

    但也正是如此,还剩下的禁军,旁的没有,忠心却都还是可靠的。

    此前不久,城中骚乱起时,那车骑将军将派在宫禁处,帮助“保卫”皇帝的嫡系兵马撤走,向来备受欺凌的禁军兄弟一时欢呼,他却在隐隐地犯着愁,想着要不要请示宫中贵人,带着御驾暂且寻个安生的地方,避免被城中骚乱波及。

    谁知,这念头还没动好,这一支服色陌生、看样子也刚杀过人的轻骑就气势凌厉地迫来了。

    “吾乃汉中太守、荡寇将军贾政属下孟达,贾大人闻长安城中李傕为乱,欺凌朝廷,特来勤王!”